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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膝罗汉第四尊
  伽难提尊者,□筏城国王子也。国王初亦艰于嗣息,祷求神明,布施功果,历历为觅儿计。祖佛如来奏过天曹,始抱尊者送国王夫人投胎。尊者一离母腹,即能言尘世中事,国王惊疑不敢近。夫人曰:“子生能言,馨儿也。或者上帝格尔宰制得理,布施有功,降此英物,以拓大汝之统绪,也未见得。
  妾观古典,人家早言之子,钟问气所生,祥瑞也,后来果有大用。汝子生而能言,安知前身非圣贤耶?吾与妆善抚之,坐观他后来作用。”国王曰:“善,形生肖鬼,此异也,言早肖人何足异哉?梓童之言,大快予心,予于此子有厚望矣。”
  英儿甫产即能言,秀气钟来不偶然。
  天为如来绵道统,卑卑黎庶大殊悬。
  尊者在母襁褓中,服饰玩好,无不俱备。二人心笃爱之,凡物足以投儿之欲、寄心之爱者,无不为子致之矣。七岁能行,出入仪卫,宛若王者仆从,席间有奎壁金珠以娱目,侍右有萧琴竺竿以饰听。冲龄赤子,未受傅训,以为必耽此乐事矣。尊者悉厌薄之,食惟菜茹,甘肥不入于口;衣惟布素,锦绣不御于身;寓目者,惟取经文,奎殊金珠,不供于御;赏心者,惟取释典,萧琴笙竽不设于旁。时常只爱一人出入,扈附仪卫悉斥去。不令伺候门墙,惟抱膝独坐斋中而已。国王东宫太子,肃然一布衣风味。国王夫妇谓曰:“富贵,人所欲也,而此子不处之;贫贱,人所恶也,而此子不去之。真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者矣。”富贵、贫贱,不淫、不移,则威武不屈可知矣。孩儿如此,则长成可知矣。异日不为天地间一大丈大乎?”有诗为证:
  厌薄王家乐事浓,潇然韦布一家风。
  匪为波靡回澜柱,自是真如色相空。
  又曰:“圣人云:‘少年之子,事有父兄专制,其行不可见,惟观其志向何如。’彼对父难于言,母子懿亲,可探之以窥其意向。”母因问曰:“汝幼小孩童,诸事厌薄繁华,父王令我问汝意何所欲乎?”尊者曰:“知子者莫若父母,赤子有欲为,父母在上,难于言,望父母猜度之。”母曰:“难言之欲,莫非早欲克绍父事耶?”尊者曰:“六尺之孙,难理几务,儿去六尺尚远,何能镇服人心?以是求欲,奚止千万。”母曰:“莫非金屋阿娇耶?”尊者曰:“佳冶,伐性之斧。况儿欲窦未开,何遽及此?以是求欲,奚止什百。”母曰:“莫非辟门纳士为逸游计耶?”尊者曰:“放旷游逸,终非端士。男虽骨格未成,岂甘为天下轻薄儿?以是求欲,奚止无算。”母曰:“不为此三者,毋亦艳慕西方圣人耶?”尊者问曰:“何为西方圣人?”母曰:“披缁削发,悟道传灯,以寂灭为教者也。”尊者曰:“出家此途,儿诚愿之矣。儿适所谓父母在上而难于言者,正为情爱恋恋,一时出家难也。”有诗为证:
  英儿之欲甚难言,情爱双亲乞见原。
  逸欲总非儿所欲,如来一路意悬悬。
  国王曰:“千乘之子,承大统,主大祀,弘大化,当顶天立地,启后承前为乾坤。肖子何得忘君亲而不忠不孝,避租税而游手游食,儿志虽端,孤甚不敢也。痴儿,何人引道,卓年即恋及佛事,吾不信浮屠诳诱,今后慎勿再萌此念。”母曰:“吾素布施祷求,为汝父承继统绪,非为如来承继衣钵也。汝若出家,则父母乏祀,祖宗血食从此斩矣。怀抱抚育,只为释家觅后嗣,汝父定是不肯。汝年尚幼,又非早年议舍,又非飘泊无依,假令修得佛来,不过是一大雄宝殿,令众信礼拜慈容,众僧诵读经忏而已。汝父巍巍,现为一国人主,端拱九重金殴,称孤道寡,丹墀下舞蹈礼拜者,俱济济缙绅,不啻众信。御座前诵读表章者,俱师师科甲,不啻众僧。且冕旒壮首岂如削发?龙衮荣身岂如披缁?乘舆出外则千夫拥、万骑随,非若行脚僧独行独往。圣驾入内,则三宫接,六院迎,非苦出家僧寡侣寡俦。此现成活佛不做,到来思量做杳冥无形无影、不可凭信之佛,吾儿所见左矣。书云:‘幼成若天性,习惯成自然。’愿吾儿莫错认定盘星,当舍彼而就此也。”有诗为证:
  灭伦绝祀效披缁,欲觅巍巍宝殿居。
  国父现今为活佛,如何错认定盘珠。
  尊者曰:“似母提衡,佛不如富贵,以儿提衡,富贵不如佛。父母欲儿享一时逸乐,儿欲父母享万年逸乐也。人生世间,少者必老,生者不能不死,理势然也。不出家为佛,父母数劫,儿纵孝不能遏其日之不西夕;孩儿数劫,亲纵爱不能止其水之不东流。儿若出家,得为释家弟子,子贵亲亦贵,子仙亲亦仙,男既备员为佛,未有生我父母等为路人而不得逍遥于灵山会上者也。天不朽,二人寿算亦不朽。穹隆之表,独不有殿宇?独不有礼拜?独不有传诵?老娘适谓众信不如缙绅,众僧不如科甲,父母得到天上,亿万绪绅科甲,卑卑失其贵且荣矣。儿之提衡,达观万世,非仅仅一时提衡者也。初心已定,父母勿阻之,变之。”有诗为证:
  灵山会上好风光,不似阎浮一国王。
  济济神明相拥护,齐天寿算永无疆。
  国王曰:“新君继体,明能理民,使老幼得所,幽能把神,使怨恫罔生,此便是修行。明无人非,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