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紆者,宣帝曾孫。宣帝封子囂於楚,是為孝王;孝王生思王衍,衍生王紆,紆生般。自囂至般,積累仁義,世有名節,而紆尤慈篤。早失母,同產弟原鄉侯平尚幼,紆親自鞠養,常與共臥起飲食,及成人,未嘗離左右。平病卒,紆哭泣嘔血,數月亦歿。後光武封般為蕾丘侯,奉孝王祀,顯宗徵為執金吾,兼屯騎校尉;肅宗以為長樂少府宗正。般在位,數言政事,其收恤九族,行義尤著,時人稱之。
  錄曰:是時朝廷方厲謙讓之實,友于之行干本支,達于天下;欲不為義人,其舍其視,斗粟疋帛之謠遠矣。錄之。
  杜林與弟成俱好學,博洽多聞,時稱通儒。王莽末盜起,客居河西。院囂聞林志節,深相敬待,以為持書平。後因疾告去,辭還祿食,囂欲令強起,遂稱病篤,意雖相望,方務優容,乃出令曰:杜伯林天子不能臣,諸侯不能友。蓋伯夷、叔齊恥食周粟。今且從師友之位,須道開通,使順所志。林雖拘於囂,而不屈節。後成物故,乃聽持喪束歸。既遣而悔,令刺客楊賢追於路,將遮殺之。賢見林身推鹿車,載致弟喪,嘆曰:當今之世,誰能行義。我雖小人,何忍殺義士。因亡去。光武聞之,徵拜為侍御史,引見,問以經書故舊及西州事,甚悅之。後皇太子疆乞封束海王,重選官屬,以林為王傅。特受賞賜。卒為大司空,稱任職相。
  趙孝、趙禮兄弟恭遜篤行。遭天下亂,人相食,禮為賊所得,將烹,孝乃自縛詣賊,推讓就烹,眾異之,遂不害。卿里服其義,州群辟召,皆不應。永平中,顯宗聞其名,詔拜諫議大夫,遷侍中長樂衛尉,復徵弟禮亦為御史中丞。帝欲寵異之,詔禮十日一就衛尉府,大官送供,具令兄弟相對盡歡。數年禮卒,令孝從官屬送喪歸葬。孝後無子,拜禮兩子為郎。
  錄曰:愚觀杜林始以賊亂,致命於囂,終以賊剽,遇賢於道。至趙氏二子在須臾,當是時,豈知貴為王傅。爵齒公孤,與夫人官異食耶。陽之義,彊之謙,一時聞風興起。雖曰人之所信,而實天之所助也。不然彼刺客、餓草者流,寧肯甘心效義耶。而卒以不沒,此真罕見其儔者矣。
  《晉書》:右僕射鄧攸,永嘉末沒於石勒。過泗水,攸以牛馬負妻子而進。又遇賊,揀其牛馬,步走擔其兒及其弟子綏,度不能兩全,乃謂其妻曰:吾弟蚤亡,唯有一息,理不可絕止,應自棄我兒耳。幸而得存,我後當有子。妻泣而從之,乃棄其子而去之。卒以無嗣。時人義而哀之,為之語曰:天道無知,使鄧伯道無兄。弟子綏服攸喪一二年。
  錄曰:攸之痛,千古莫不以為然也。而史稱攸預加纏繫,絕其奔走,豈慈父仁人之用心哉。勿謂天道無知,乃有知矣。愚以為皆非情實。按攸為石勒所獲,濱死者再矣。至勒過泗水,攸乃砍壞車,以牛馬負妻子而進,則又有追逐之兵物色之。及以意度之,子大姪小,子之識者多,故繫之;姪之識者少,故存之。一則以緩追兵,一則以絕物色,非但義而已矣。至卒以無嗣,或然之天數,亦君子之不幸與。以是繩攸,人莫肯為義矣。此錄之意也。
  庾衮,明穆呂后伯父也。少履勤儉,篤學好問。咸#8寧中大疫,二兄俱亡,次兄毗復殆,癘氣方熾,父母諸弟皆出於外,一表獨留不去,遂親自扶持,晝夜不眠,其問復撫柩哀臨不輟#9。如此十有餘旬,疫勢既歇,家人乃反,毗病得痊,衮亦無恙。一表諸父並貴盛,惟父獨守貧約。一表躬親稼穡,以給供養,而執事勒恪,與弟子樹籬,跪以授條。或曰:今在隱屏,何恭之過。曰:幽顯易操,非君子之志也。妻皆宦族,及適一表,棄華麗,共安貧苦。母終,服喪居於墓側。或斬其墓相,叩頭泣涕,謝曰:德之不脩,不能庇先人之樹。父老咸為之垂泣,自後人莫之犯。鄉黨州郡交舉孝廉清白異行,皆不降志,號為異行。齊王同之唱義也,張弘等肆掠於陽翟,一表乃率其同族及庶姓保於禹山。時百姓安寧,未知戰守之事,一表謀曰:古人有言,千人聚而不以一人為主,不散則亂矣。眾曰:今曰之主,非君而誰。乃誓之曰:無恃險,無估亂,無暴鄰,無#10抽屋,無樵採人所植,無謀非德,無犯非義,戮力一心,同恤危難。眾咸從之。及賊至,乃勒部曲,整行伍,皆持滿勿發。賊服其慎而畏其整,是以皆退。時人語曰:歲寒然後知松相之後凋。又曰:臨事而懼,好謀而成,其庾異行乎。
  錄曰:愚觀晉之靡俗,而有袞之異行,豈惟明愧八王,幽慚裴衛,無亦生恥元規,死羞叔預者歟。夫以一疾而知歲寒之松植,與更八王而不識板蕩之忠臣者,何天淵也。眾皆貴盛,父獨守貧,與慾而無厭,責而無止者,何懸絕也。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與輕薄造難,淺謀起釁者,又何逕庭耶。幽顯不易,執事勤恪,與懷鴆相加,凶逆自恣者,又何南北耶。是知鬼魅離離而陽德丕顯,汙穢籍籍而昭明介爾,不有叔褒,何有晉之日月乎。
  《南史》:謝弘微童幼端審,叔父混見而異之,曰:此兄深中夙敏,方成佳器。年十歲出繼從叔峻,峻司空瑛弟二子也,於弘微本總親,素不相識,率意承接,皆合禮衷。義熙初,襲峻爵建昌侯。弘微家素貧儉,而所繼豐泰,遺財祿秩,一不關與。混風格高峻,少所交納,唯與族子靈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