矣。夫上德無為而無以為,則同於道矣。下德為之而有以為,則同於德矣。得於德者,必失於道,故有無為之心者,必有無為之迹。後世將尋其迹而忘其本,故為無為而至有為,故云無名之樸,亦將不欲者,將使心迹兼忘,則至於玄之又玄矣。夫能心迹兼忘,事理玄會,則天下各正其性命,而無累於物之迹焉。首篇以常道為體,常名為用,而極之於重玄。此篇以無為為體,無不為為用,而統之以兼忘。始末相貫,而盡其體用也。
  道德真經傳卷之二竟
  #1亦將不欲:原本此句後衍『於不欲』三字,據指海本刪。
  #2若在其前後:疑作『若在乎下』。
  道德真經傳卷之三
  吳郡陸希聲傳
  經: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下德為之而有以為。上仁為之而無以為,上義為之而有以為。上禮為之而莫之應,則攘臂而仍之。故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前識#1者,道之華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處其厚不處其薄,居其實不居其華,故去彼取此。
  傳:上德合道,不以德稱,無以而為,故有常德。下德失道而同於德,有以而為,故無常德。上德之用,法乎自然,故無以為而無為也。下德之用,法乎無為,故有以為而為之也。夫仁者兼愛,皆有為而為,能無以仁為功者,上也。義者禁非,亦有為而為,能有以義為利者,上也。何則?若以仁為功則滯於為仁矣,若不以義為利則徇於非義矣。夫禮之上者,所以辨上下,定民志。至於陳玉帛,尚往來,斯禮之末節也。今禮敬於人,人未之答,彼誠失禮之微者。我乃鮑然變色,奮肱而引之,則失禮復甚於彼矣。夫禮所以防争,失之於末則反以起争,斯乃世俗之常情,不達禮之大本故也。老氏舉其失禮之甚,譏其起争之由,將使人反禮之本,復歸於太一者耳。《記》曰:愛人而不親,則反其仁;禮人而不答,則反其敬。故克己復禮而不尤於人。《易》曰:謙以制禮。又曰:謙,德之柄。苟能執謙之柄,復禮之始,則指撝而無不利,安有攘仍之失哉。且上德無為自然合道,失於上德,法乎無為,故曰失道而後德耳。夫法乎無為,德業著矣;有為而為,仁功見矣;裁而利之,上義明矣;制而防之,上禮立矣。故曰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也。夫失於彼者得於此,此天下之常理也。故忠信之質衰於中,而禍亂之機兆,則制禮以防其亂,故禮居亂之首。大道之華發於外,而愚昧之情或,則崇智以導其愚,故智為愚之始也。前識者,智也。智為先見之明,而照於未形之理者也。然則仁義禮智皆聖人適時之用,所以與世汙隆,隨時升降者耳。故執古御今,則以道德為之本,禮智為之末。化今復古,則以禮制為其始,道德為其終,所謂損之又損之以至於無為者也。夫豢豕為酒非以為禍,而酒之流禍生焉;仁義禮智非以為亂,而治之弊亂至焉。惑者不知利欲之為亂,乃欲歸罪聖智,因謂絕而棄之,則可以復於上古之治,一何過哉,一何過哉。故曰論禮於淳樸之代,非狂則悖;忘禮於澆漓之日,非愚則誣。在於尋流還源,去末歸本,正禮義以反仁德,用有名而體無名,則自然之道不遠而復矣。所謂大丈夫者,且將斷此而不疑,安處於道德之本,不滯於禮智之末者耳。何為其然乎?作法於治,其弊猶亂;作法於亂,弊將若何?故去彼華薄,取此厚實,斯乃執古御今之深旨也。於乎禮亦有之,祭天一獻,貴質也。器用陶匏,貴素也。明酒之用而玄酒之尚,莞簞之安而藳秸之設,皆貴本也,安可忽之哉。
  經: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為天下貞。其致之一也,天無以清將恐裂,地無以寧將恐發,神無以靈將恐歇,谷無以盈將恐竭,萬物無以生將恐滅,侯王無以貞而貴高將恐蹶。故貴必以賤為本,高必以下為基。是以侯王自謂孤、寡、不穀,此其以賤為本也。非乎?故致數輿無輿,不欲琭琭如玉,珞珞如石。
  傳:夫一者,道之子,物之始也。能抱其子,復其始,則萬物莫不遂其生之理矣。雖天道之與神明,地道之與山谷,莫不以得一之故而能清靈寧盈耳。《易》曰:天下之動貞夫一。故侯王得之則為天下貞,所以致之其道一也。然唯其致之,不可恃之,故戒其無以此為也。苟恃其清靈寧盈,則必將裂發歇竭矣。於乎萬物恃其生,天理必滅。侯王恃其貞,貴高必蹶。特加貴高之言,將戒侯王之深旨也。亦既戒之,而又演之,曰其所以得貴為王侯,必以賤者為根本也。其所以高居大位,必以下民為基址也。至於孤寡不穀,皆下賤之稱也,而侯王以此自稱者,此以下賤為本之謂也。窮極其致,何以明之?夫士農工商具於民,然後有國焉;輪轅箱軸備於用,然後有輿焉。今指輿而數之,則皆輪轅箱軸耳,不見有輿也。指國而數之,則士農工商耳,不見有國也。然則士農工商,國之賤下者也,國之所以存,以賤下為本耳。故侯王當以貴自戒,不欲琭琭然如玉之貴異;當以賤下為本,故宜珞珞然如石之凡賤也。
  經: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天下之物生於有,有生於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