謂至治也。當是時也,為左右,為外朝,知靖共爾位而已;為在野之民,知日用飲食而已。故自左右而至於在野,顧問而咨詢之,皆莫知其治否也。然帝堯之用心,以天合人,不敖無告,不廢窮民,終欲知之也,於是微服而游於康衢。微服則外無以鎮人心,康衢則九達之會,四方之情所通也。兒童之謠則其言出於歡忻之自然,而非有偽也。其言曰:立我蒸民,莫匪爾極。不識不知,順帝之則。以夫立蒸民而會于有極之地,其道乃本於天德而出,寧進於智矣。是言也,童兄聞之大夫,大夫以為古詩。夫古詩而童兒謠於今,是今之治有以符於古矣。夫堯之為治者,務若稽古而已,則堯聞此言安得不與斯民同其喜歟?此堯治之大成也。書言黎民於變時雍,此其時歟。
  關尹喜曰:在己無居,形物其著。其動若水,其靜若鏡,其應若響,
  解曰:在己無居,不留一塵於胸次也。至虛在我,則萬物之理無所隱矣,故曰:形物其著。其動若水,則趨變無常,而所適常啻也。其靜若鑒,則應物見形,未嘗攬物也。其應若響,則有聲必答,無所將迎也。
  故其道若物者也。物自違道,道不違物。
  解曰:道之在物,於大不終,於小不違;其廣包畛,其纖入薉;稱物平施,無欠無餘,適可而止。其若物如此,是所以有鑑水之諭也。故譬道之在天下,若日月之照臨,光于四方,莫之或違,而盲者不見,咎豈在日?物自違道,道不違物,其證若此。
  善若道者,亦不用耳,亦不用目,亦不用力,亦不用心。欲若道而用視聽形智以求之,弗當矣。瞻之在前,忽焉在後;用之彌滿六虛,廢之莫知其所。亦非有心者所能得遠,亦非無心者所能得近。唯默而得之而性成之者得之。
  解曰:非聲非色,故若道者不用耳目。無體無用,故若道者不用心力。迎隨若知其首尾,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用之則見道不見物,故彌滿六虛;廢之則見物不見道,故莫知其所。然則若道者,果如何其善哉?亦非有心者所能得遠,則以道不住於無為也;亦非無心者所能得近,則以道不盡於有為也。唯默而得之而性成之者得之。默得則不假於言,性成則無待於為,則其所謂得,非得人之得而自得其得者也。夫唯有得於此,則不溺於虛,不着於有,在我者無為而無不為,在物者無用而無不用矣。
  知而忘情,能而不為,真知真能也。發無知,何能情?發不能,何能為?
  解曰:人之所以貴於萬物者,以其有知與能也。人之所以役於造化者,以其為知能之使也。所貴於知之與能者,為其為道非無心者所能得近也。所惡夫知之與能者,為其為道非有心者所能得遠也。知而忘情,則無用智之鑿,其知自然,無所不知,是為真知矣。能而不為,則無有為之累,其能徧物,無所不能,是為真能矣。蓋有情有信,然後為道。發無知,則非忘情也,不能情矣,豈道也哉?能陰能陽,然後為道。發不能,則非不為也,不能為矣,豈道也哉?是聚塊積塵之所以非理也。若商丘開之蹈水火,此知而忘情者也。若孔子之於游金石,則能而不為者。
  聚塊也,積塵也,雖無為而非理也。
  解曰:聚塊則不為野馬之飄鼓,積塵則不為塵埃之飛揚,可謂無為矣。雖無為而生理息矣,何貴於無為哉?聖人之無為,則猶坤之厚載,充塞四虛,無心於物,未嘗有為而萬物生化,終古不息,是真無為者也。由皇而降帝王,受授至孔子而集大成,其道咸本於此。故《仲尼》之篇以是終焉。
  仲尼解
  孔子之道,譬猶大明東升,無愚智皆知其明。質諸聖賢之言,然後足以探其妙爾。子貢曰:以予觀於夫子,賢於堯舜遠矣。孟子曰:孔子之謂集大成。且曰:自生民以來,未有盛於孔子也。楊子曰:天之道不在仲尼乎?子貢,智足以知聖人者也。孟子,學孔子者也。楊子,自比於孟子者也。其所以譽聖人者,是乃天下萬世之所取法者也。質之於經,而求夫子之道,可仕則仕,可止則止,可久則久,可速則速,而不倚於一偏。時清而清,時任而任,時和而和,而不膠於一曲。能仁能及,能辯能訥,能勇能怯,能莊能同,不拘于一道。孔子曰:我則異於是,無可無不可。而後之學者方且倚于一偏,膠於一曲,拘於一道,而不見聖人之大全,此《仲尼》之篇所以而作也。顏子止知樂天知命之無憂,而未知樂天知命有憂之大者,顏子,亞聖也,尚且待教而後知,況子貢之徒,宜乎其淫思而至于骨立也。關尹曰:善若道者,亦不用耳,亦不用目,亦不用力,亦不用心,惟默而識之性而成者可以得之。孟子曰: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可以久則久,可以速則速,孔子之謂集大成。此皆知孔子者也。觀此篇之義,則知孔子之最深可見矣。庚桑子遠見于八荒之外而耳目俱廢,列禦寇學進于九年之餘而骨肉都融,非窮神極妙者孰能與於此乎?商太宰深惑于西方之聖,而謂其見欺子列子,不謁于南郭之墻而信其有敵,豈世間淺識寡聞者所能議哉?心閉一孔而龍叔之病難痊,髮引千鈞而樂正之疑莫解,鄧析侮伯豐之侶而見困于從者,帝堯聽童子之詩而取信于大夫,公儀伯力堪蟬翼而名譽滿于諸侯,商丘子力敵天下而功用沉于六族,季梁之死,楊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