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夏而叩羽弦以召黃鐘,
  羽,水音,屬冬。黃鐘,十一月律。
  霜雪交下,川池暴沍。
  得冬氣,故凝陰水凍。
  及冬而叩徵弦以激蕤賓,
  徵,火音,屬夏。蕤賓,五月律。
  陽光熾烈。堅冰立散。
  得夏氣,故消釋。此一時彈琴,無緣頓變四節。蓋舉一時之驗,則三時可知,且欲並言其所感之妙耳。
  將終,命官而總四弦,則景風翔,慶雲浮,甘露降,醴泉湧。至和所致師襄乃撫心高蹈曰:微矣,子之彈也。雖師曠之清角,
  師曠為晋平公奏清角,一奏之,時有白雲從西北起,再奏之,大風至而雨隨之;三奏之,裂帷幕,破狙豆,飛廊瓦,左右皆奔走,平公恐伏,晋國大旱,赤地三年。平公得聲者,或吉或凶也。
  鄒衍之吹律,
  北方有地,美而寒,不生五穀。鄒子吹律煖之,意而禾黍滋也。
  亡以加之,彼將挾琴執管而從子之後耳。
  盧曰:成性所行,動然而應陰陽之數、四時之序,水火且不能焚溺,況風雨寒燠之氣哉?故《易》曰:先天而天弗違,況於人乎?況於鬼神乎?此之謂也。謂之聲律而變者不因四時也。
  政和:夫至樂者,調理四時,大和萬物,而四時迭起,萬物循生。至其妙也,二類相合,兩者交通,或謂之死,或謂之生,或謂之實,或謂之榮,行留散徙,不主常聲。故以聲感氣,隨感而應,亦理之必至者耳。春叩商弦以召南呂,而秋氣應之;秋叩角弦以激夾鐘,而春氣應之;夏叩羽弦以召黃鐘,而冬氣應之;冬叩徵弦以激蕤賓,而夏氣應之。則樂之感有至於易四時之序而奪造化之機者,其妙若此。至於總而調之,則交通而成和,是以景風翔,慶雲浮,甘露降,醴泉湧。蓋通天下一氣耳。聲合於氣,其應也自然而已。鳥舞魚躍,乃其餘事。
  范曰:琴者,君子常御之樂。其制詳而義深,其聲妙而功大;始乎防心以自禁,終乃出器以入覺。故聲作於跬步之間,而感應乎大清之上,昔者黃帝鼓清角之琴以大合鬼神,而鳳凰蔽日,堯鼓琴而天神格,舜歌南風而天下化,又豈直瓠巴之鳥舞魚躍而已哉?然琴之制,絲託於木,其音乃發。蓋火得木而有聲,神因形而應世,殆有不測之妙存乎其間。苟拘拘然溺於形器之近,蔽於聲音之末,烏能樂得其道哉?師文之學,始也柱指而鈞弦,終也舍琴而興歎,所存者不在弦,所志者不在聲,可謂得乎此矣。夫然故叩弦召律,四氣變移。及命宮而總四弦,景風翔,慶雲浮,甘露降,醴泉湧,其聲和而致祥若是。彼師曠之清角,奏之而風雨應;鄒衍之律,煖之而禾黍滋。詎能進此哉?是宜師襄子為之撫心而高蹈也。
  薛譚學謳於秦青,二人薛秦國之善歌者。未窮青之技,自謂盡之,遂辭歸。秦青弗止,餞於郊衢,撫節悲歌,聲振林木,響遏行雲。薛譚乃謝求反,終身不敢言歸。秦青顧謂其友日:昔韓娥韓國善謳者也。東之齊,匱糧,過雍門,鬻歌假食。既去而餘音繞梁欐,三日不絕,左右以其人弗去。過逆旅,逆旅人辱之。韓娥因曼聲哀哭,曼聲猶長引也。一里老幼悲愁,垂涕相對,三日不食。遽而追之。娥還,復為曼聲長歌。一里長幼喜躍抃舞,弗能自禁,忘向之悲也。乃厚賂發之。發,猶遣也。故雍門之人至今善歌哭,效娥之遺聲。
  六國時有雍門子,名周,善琴,又善哭,以哭于孟常君。
  盧曰:夫六根所用,皆能獲通,通則妙應無方,非獨心識而已。故魯公扈章直言心用,瓠巴以下乃從聲通焉。
  政和:聲振林木,響遏行雲,則其出音之勁、餘韻之遠而已。曼聲歌哭,一里老幼,或喜或悲,則動蕩人之精神,變易人之思慮,此其謳歌之造乎妙者也。
  范曰:秦青之撫節,振林木而遏行雲;韓娥之曼聲,變一里之老幼。誠動於中而感應於外,不得不然,又況夫誠己而發有耶?
  伯牙善鼓琴,鐘子期善聽。伯牙鼓琴,志在登高山。鐘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鐘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鐘子期必得之。伯牙游於泰山之陰,卒逢暴雨,止於巖下;心悲,乃援琴而鼓之。初為霖雨之操,更造崩山之音。曲每奏,鐘子期輒窮其趣。伯牙乃舍琴而歎曰:善哉,善哉,子之聽夫。志想象猶吾心也。
  言心闇合,與己無異。
  吾於可逃聲哉?
  發音,鐘子期已得其心,則無處藏其聲也。
  盧曰:夫聲之所成,因而感之,心之所起,聲則隨之。所以五根皆通,盡為識心所傳;善於聽者;聲咳猶知之,況復聲成於文,安可不辯耶?
  政和:在心為志。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感於物而後動,則心之所之可得而審矣。然聽止於耳,則知聲而不知音;聽合於心,則審音以知其意。此子期聽所以造乎微也。
  范曰:道不可聞,聞而非也。則無聲之表,固有聽之弟及者。伯牙之所鼓,子期之所聽,未離乎形聲之間、高山流水,每奏而輒窮其趣,復何聲之可逃哉?
  沖虛至德真經四解卷之十三竟
  沖虛至德真經四解卷之十四
  湯問
  周穆王西巡狩,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