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知其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如手足之卫头目,子弟之亲父母,古公迁岐山,而从者如归;昭烈去荆州,而来者相属。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深言为政之莫重于爱民也。或曰兵与食皆已去矣,而何以见信之能存也?曰:去兵者,将至于一弦一矢乎?去食者,将至于一珠一粒乎?甚言其不足也。兵不能足矣,然必缮其城隍,固其封守,不示人以弱,而交邻有道,母启戎心。食不能足矣,而薄征缓刑,舍禁弛力,移民通财,荒政无一之不举,是去兵去食,而其所以爱民者不可去也。所以爱民者不去,则民信存,民信存,此立国之本也。不然者,兵甲虽利,米粟虽多,而委而去之者,岂不以吾之诚不至于民,而上下无相维之道也哉。夫兵食足而信不足者,其效如此。则信有余而去兵与食,非所以为去也,政之本务定于此矣。
    论语中问仁,始于颜子。问政始于子贡。记者于此,皆有深意,以夫子所以告之者至该至实,而非他章之可比也。荅问政者多矣,未有言民信者。所谓民信,非与民同其好恶者不足以当之。古注以为不可失言,则古来人君,岂皆以朝四暮三之术愚其民者?又岂尽若商鞅之以徙木示信者?若云兵食足而后信孚于民,则失其轻重本末之序。若云临危而不弃信,则信至此又何为而可弃?似俱非切当之论。
    朱注成人章,谓兼四子之长而后文以礼乐。先君子曰斯言误矣,知廉勇蓺,乃所赋于天之材质,得其一亦为人之所难,不可得而兼也,而求成人又何必兼乎?惟是有四者之质而不文以礼乐,则如良马之不免于蹏啮,鸷乌之惟长于搏噬,欲如威凤祥麟为世羽仪,不可得矣。礼以敎中,乐以敎和,则偏者可正,驳者可纯。夫是以为成人也。是故武仲而文以礼乐,则必无以防要君之事;公绰而文以礼乐,则必无短于滕薛之失。他皆类此。而成人岂在于兼四子之长乎?蒙谨按:虞书敎胄子以诗乐,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亦是化其偏驳之意,非直者欲兼有宽,而直与宽者又欲其兼有刚简也。先君子诚朱子之诤友矣。
    赐也章,古注谓明善道有统者得之。葢道之为途也广,善之取数也多,虽圣人不能不由多学多识而入,而根本不存焉。故夫子于高第弟子,皆示之以一贯。然子贡曾子资禀虽异,而其从事于夫子文行忠信之敎,则无不同。故所以告曾子与告子贡者无二义也。考亭谓曾子以行言,子贡以知言,是有两一贯矣。岂曾子行而不必知,子贡知而卒不行乎?况在圣门,博文约礼亦非二事,卽以所博者,反之而为约也;忠恕亦无二道,卽以所存而为忠者,发之而为恕也。当其学则有文,当其行则有行,实有是学与行之心,则有忠;实有是学与行之事,则有信。名为四敎,亦一而已矣。而谓一贯有二,可乎?是则告子贡之一贯,卽曾子所谓忠恕,亦无疑矣。愚不敢附会先儒,而割裂经义也。
    何氏注曰,善有元,知其元则众善举矣。此言是。下云故不待多学而一知之,则非也。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见易大象。况诗书礼乐之文,能不谓之多乎?夫子恐子贡以圣学惟止于此,故急言其非,而进之以一贯也。
    子贡闻夫子之一贯,而不能悟其为忠恕,又不敢直请其说,故他日以一言可行为问,其与不言卫君而举夷齐同机者乎?夫子告之以恕,则忠在其中矣。于此益信与曾氏之一贯非有二也。夫道莫大于仁,圣人敎人,不直以仁而以恕者,恕则知人己一体,有时而知万物一体则仁矣。岂易言哉。其后子贡以博施济众为仁,葢由行恕而见仁也。而夫子敎之以近譬,终不欲其远于恕焉,然后知一贯之学之实也。
    朱注知及章,与古注大异。古以为论居位临民之法,朱以为论学。然而古胜及之守之二之字,朱指理而言,古指官而言。则莅之动之二之字,俱不可通。今按之字,皆指民而言。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言其知足以照临而仁不足以固结,则民虽服,其不可欺而不见其有可怀。易曰:何以守位曰仁。又曰:体仁足以长人。此有天下国家者之所以分得失也,知可服,仁可怀矣。则有齐庄中正之道以作民敬。而或耽于钟鼓管弦,溺于游畋射猎,非所谓庄以莅之也。庄以莅之,犹有章志贞敎之方以一民俗,而不定其品节之宜,与以率循之则,非所谓动之以礼也。夫知及仁守而莅之以庄,大端备矣。而不能以礼化民,犹为未善。然则居位临民者,岂可以一端尽哉。
    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治道则许行之并耕,不可以参帝王经世之务;学术则告子之义外,不可以乱圣贤仁义之统。道同而相谋,则有扶持灌溉之益;不同而相谋,则有晦蚀凌杂之忧。宋元以后讲学者流獘多端,在以希夷谋其始,而非尽象山阳明之过也。
    古人无训诂词章之事。所谓辞者言辞,卽言语也。辞命,则施于邦交仪礼。聘记曰:辞无常,孙而说。辞多则史,少则不达。辞苛足以逹义之至也。夫子此言,葢指辞命而言。然后世撰述之能事,亦不外于此矣。
    季氏自平子逐君而后,不复知有臣礼。孔子以布衣搘柱其间,抑子然,攻冉有,昌言陈恒之当讨,极论颛臾之不可伐,以正名分而杜奸邪,此鲁之所以危而不坠也。然以由求之贤,一臣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