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绅士,怎么一个书办与一个不上场面的土财主,也不曾发过榜,也不曾做个官,就私下要承办学堂?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我们村子虽名为自由,却让不得他们有这种自由法子。黄通理不过有几千产业,想必要勾结了张开化,借着学堂,里应外合的把持起来,好发大财。哼!哼!这个心思念头,瞒得住别人,怎样瞒得住我?我也不同你们说破,也给个里应外合的阵势,教你们碰碰利害。第一,我先进去,把张开化招摇揽事的弊病揭开,革除了他的卯名。然后写一封信去,告诉我一个朋友。这朋友是广东候补道,同我们这做过浙江道台的陈观察世交,请他挽出这陈观察来,总司其事,我还可在堂内谋干一个位置。凭着良心,不想弄钱,也有口现成饭吃。我的儿子黄福,今年也十一岁了,趁此也好带到堂内读书。通理是不懂事,看他一家人,也替他荐个分教习。我那儿子就请他教着,他万不能收我的束修,岂不一举数得?”
  当下黄祸这般说过,笑了一回又咂嘴咂舌的想了一回,做书的就此照话编出。要知他那话怎样做法,下文自有交代。
  
  








第十二回 张先生无端犯奸案 黄绣球忽然信尼姑


  话说上回书,讲以黄祸所说的话,怎样办法,在此回交代。看官,要知那办法已在所说之中,自可不必急急。
  如今且说黄绣球见黄祸搭讪着乏味而去,以为他不好意思,就丢开了。不料奸讦又生,迁怒到张先生身上。那张先生因病耽搁,将近个把月,才亲自进署办公,公事就忙碌得很,也无暇再到黄通理家去。不知怎样外间传起一件奸情案子,说是衙门里有个姓张的,霸占良家妇女,同本夫吃醋打架。本无是无用的人,斗不过这姓张的,气愤无法,几次三番要寻死觅活,都被乡邻劝了下来。内中有个乡邻人家的婆子,在城里绅士家做乳娘,把这话说到绅士的太太耳朵里,绅士的太太又同那老爷说起。那老爷道:“这还了得!叫乳娘回去,告诉那妇女的本夫,进张呈子,一面我去拜会官府,说明此事,请官从严查办,替他出气。”那乳娘虽只答应了,却原不在心上。绅士老爷更是说过也忘记了。
  正是无巧不成书,这件事又早被黄祸晓得。黄祸连日正要打主意害张先生,只因前回私下得了黄通理那一注钱,没有同里头的门上有个交代,怕见了门上的面,问起来难以为情。而且仍旧是张先生的事,显见得其中有些挟嫌,不甚光荡,所以还没有下手。忽然刮着这一阵风,却又无从插身多事。后来那乳娘回家,把他主人,绅士老爷的话说出,那妇女的本夫,还只含忍不发,并且所谓霸占的事,也无确据。所谓霸占的人,也认不清,不过那妇女实有外遇,那本夫实因暖昧情由,同人斗过几次嘴,打过几回架。乡邻人等看本夫并不关心,自然谁又去管他的闲事。只有黄祸要寻事生非,各处打听。
  一日打听到那乳娘的话,欢喜非常。那乳娘的主人,绅士老爷,不是别人,就是他所说做过浙江道台的陈观察。一想陈观察向来情分相隔,怎样弄个门路去见他,怂慂他出头,我那广东候补道的朋友,信是写了去了,但只说学堂的事,要等他回信来,去见陈观察,再谈此事,不免太迟。就再追封信到广东,往返也得个把月,缓不济急。想了半天,说道:“有了,这事有关地方风化,可以告诉学老师,请学老师招呼印官,是官的书办犯法,不怕他不查问。等他发作起来,那时自好运动。”谁知跑至老师处,恰值老师送考上省,遇着了一个门斗,便把来意同门斗说了,并问这门斗可知其事。
  那门斗道:“这些事是常常有之,也没有闹捉奸,闹人命,怎样出得出花头?”黄祸道:“你不晓得,要是别人,我也哪有工夫管这闲事?听得是衙门里的刑房张开化干的,这张开化很不是个东西,在外着实招摇,新近串通了我们一个本家,要借着办学堂,撞骗钱财。我那本家受他欺朦,已勾结了他,你想我那本家的妻子才被他害了,吃过苦头。你是晓得的,他弄了好几百吊钱,现在又要弄送我那本家,我气不过,谁知他本来这般不安分,仗着是衙门里的书办,没人敢动他,所以我一定要碰他一碰。”那门斗听了,不甚招揽,只回报一句:“等老师回来再说罢。”心下想着,别的事与我无涉,这办学堂的话,并没有听见什么动静。因又问黄祸道:“你贵本家是谁?可是我们学里的人?”黄祸道:“是那开智桥头的黄通理。方才同你说,他妻子因放小脚,放到女班房里的,就是他,怎么还不明白?”那门斗道:“这位通理先生是极有道理的,虽已早出了学,若要办学堂,应该来同老师商量商量,不至于就同一个书办,私下共事,这倒要让我便中去问他一声。”黄祸道:“不必不必,实在你要问他也不妨,但切切不要提张开化犯奸的那事,将我的机关戳破,我可不依你的。”门斗笑允了,各自走开。那黄祸又怎样生法,暂搁不提。
  且说黄通理在家无事,与黄绣球、黄钟、黄权夫妻父子们终日读书谈论,无非研究些新知识、新学问,预备设家塾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