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比儿,赴京会试。不幸遇遭时疾,中途而死。现停柩于城外,尚有藩台友票、会试灯笼。持此过关,是谁敢阻?”众人闻说喜极,相与卜吉登程。(喜得自家通关,不管他人侄死亡于处,虽贤者亦间有之)按下不叙。

且说雍正八年,南海县有个富翁,姓黄名经,职捐司马。原籍江西运司,曾举殷商。是时私盐充斥埠中,虽设巡丁,定不可禁。后来办得疲难,未及半年,自行告退,尽将巡丁所用之器械搬归。

当日有个武举吴威,系彼姨拐。偶然亦有军器寄顿,皆屯于柴房。家中养得一女,名唤如仙,(前有桂仙,后有如仙,前后遥遥相对。)年方十五,生得眉如新月,髻若浓云,轻步步莲花小脚,软摆摆杨柳纤腰。生憎蔴莫雅爱樗蒲,若不当昼而寝,必然昏暮。挨街见花翁而娇声唤买,遇情郎而媚眼频舒,不时更服,连日睹妆,或饱餐于邻舍,或寄宿于奄堂,父母以她年幼,无意提防。其后稍知,方才责骂。非但不从,更来斗口。逢男遇女每每厚颜。一日会经他出,如仙毫无畏惮,与人密约偷香。正是:

钗横髻乱欢多少,
凤倒鸾颠话短长。

适遇其父归家,奸夫无以躲匿,被黄经鞭挞无数,遂将如仙逐出。如仙携此奸夫,潜入柴房,共议终身之计。盖奸夫姓萧,字辉鸿,现充臬台差役,瞰见房中军器屯积如山,低声问如仙曰:“贤娇欲报仇乎?”如仙答曰:“自幼以来未尝拷打。(无拷打故有此拷打)今朝被辱又不可回,(非无颜以见人,实无地以容身矣。)莫道与彼萍水相逢,既如生父,此恨难消。”辉鸿闻说,携之归家,计约百年恩爱,再来生起一点歪心,捏他造反,投报按寮焦公,言:“探得黄经素有异心,家中暗藏军器,将有叛谋。”

焦公急点文武官兵,果然搜得无数枪刀、几千弓矢,所有军器件件俱齐。竟将黄经一家三十五人,捆解臬衙审判,诘他党羽何人。黄经禀曰:“器械系往年办埠所存,巡丁听用弓矢乃武举吴威寄顿,并无叛逆机谋。”焦公曰:“不然,汝可据实供来。本司从宽而办,作汝行谋未遂,尚可偷生。如有包庇,凌迟勿悔。”黄经不肯强认,焦公将他一家大小发往监中。乘舆拜见运司,访问黄经向年办埠之事。语毕回衙,饬差往捕吴威。

一日开堂甫审,带出黄经,责他:“胡说多端,希图挡塞,所办之埠未久,如何军器屯山?”黄经禀:“大半系吴威之物。”随后吴威投到,焦公责问。吴威暗恩:“身为武举,不得不来听审。虽然往日寄下弓矢与他,此物尚属无据,可以推倭不认。若招实自家之物,必至株连。万一将吾正法,夷其九族,如之奈何?”(吴威既昧良心,又无胆略,虚负武举之名。)遂禀曰:“武举吴威,禀请大人:威素练武,犹望于城,以与国家除害,何敢异心以图不轨?这弓矢并非威物。威自有可用者贮家,大小‘威’字号记,恳大人细验。”黄经极证:“其去年五月寄顿,何以反心味理,丧尽天良?”吴威又言:“平素与他有隙,被其嫁祸牵连。”焦公怒责曰:“汝黄经真个刁民!前说巡丁器用,固属虚诬。今以弓矢诬他,有何可据?”黄经结舌,不能自伸。焦公将他发上招架,黄经口面俱变,声如寒雁,泪似啼鹘,苦极难禁。暗思:“哟一死矣,不如暂认,或可逃生。”无奈勉强招成。其后督抚会审,所供又变,连审三堂,终不能决,依然发往监中。

不觉天桃已谢,金菊将开;日沉月转,春去秋来。黄经久在囹圄,心意稍顺。一日当昼而寝,忽听得司狱卒当前叫曰:“黄官人,今有大贵人到探,可下床与他相见。”未知此人是谁,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二回

念母舅程书探监
护主仆天爵登舟

却说黄经一日在监昼寝,忽听得狱卒报外边有大贵人到探。黄经接见,系外甥程书。其人乃江西进士,是年要往皇都引见,途中遇盗,进退两难,特投粤省母舅借贷。闻寞被陷,迳到牢中。甥舅一见,悲喜交集,各述所遭。黄经附耳曰:“本省职员不可与舅来伸冤。惟望贤甥赴京,代为朝告。”言罢,血泪沾襟。程子曰:“无伤也。(程书语纯用四书,天然凑合。)君子亦有穷乎?今疾视其长上之死而不救,如此则与禽兽奚异哉?”黄经曰:“辉鸿素性奸险,架祸于吾。知汝为吾谋事,恐来贻害贤甥。”程子曰:“斯人曰:不仁不智,无礼无义,则为狼疾人也。彼哉,彼哉,何畏彼哉?”黄经又告曰:“吾有东滘田租,汝可收来,以作盘费。”程子举手感谢曰:“予将有远行。夫子之言,多助之至。”黄经更言:“离家千里,饮食须要调停。”程子对曰:“一人之身,饔餮而治,必敬必戒,无违夫于矣。”黄经嘱他在途中,一切越分之事不可为。程子又答曰:“夫于教我以正,非仁无为也,非礼无行也。是非君子之道,吾弗为之矣。”黄经且将投店事宜叮嘱,以防小人暗计。程子点头曰:“不仁者则知恶之。”黄经恐他不惯江湖舟行,须要仔细。程子曰:“吾闻之观于海者其虑患也深。”黄经戒其以上下相处,须以义交,不可以怨结。程子欣然曰:“于既已知之其有不合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