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之而不报矣。”黄经遂问其引见后,何日锦旋。程于叹曰:“千里而见王,几千人矣,皆引领而望。王如善之,是预所欲,王若弃之,(若字请声借用)非赤子之罪也,岂予所欲哉!以待来年然后归。”甥舅问答一番,同相哭泣。程子安慰其舅曰:“大人者今也不丰。虽在缧绁之中,不能一朝居也。夫谓:非其有而取之,莫之致而至者,则君子不患矣。”言罢而别。程书至东滘,讨得租银数万,收拾行装,雇舟登程而去。但见:

风月一江供笑傲,
云山满目壮行游。

未几,舟次南雄,高登庾岭。再雇一舟,望北而去。

且说何天爵卜吉与天来,主仆登程。一边着令亲人营柩而返,遂与区明等又行。区明泣谓天来曰:“吾今为贸易所羁不能随护足下,竟至中途而废,心甚不安。乃作七绝一首留别。”诗云:

与君聚首别今朝,又隔江山万里遥。
望保千金图报复,他年雪恨诉天朝。

天来览毕,愁肠欲断,不禁凄然。遂将原韵赓和。其诗云:

时穷运蹇竞连朝,今日茫茫去路遥。
赖有诸君同着力,微躯应可赴公朝。

写毕呈与区明,曰:“后会无期,感诸公再造之恩。不知何日可报?”四公曰:“梁官人须要宽心,勿以我等为念。今日何客官慨然仗义,真乃一场造化也。”天爵曰:“吾今保他北上,事如兄弟,自然不负所托,诸公且莫介怀。”天来取出前后饭店钥递与四公。四公辞曰:“君子之交以义。区区小利,何足道哉!”天来再三放下。四公嘱咐管店人将三人行李、货物搬至客船,交代明白,无使有遗。(此句似极间极,缓之笔然,决不可少阅,下文便知矣。)

三人辞别登舟。天来嘱祈福隐身入舱,勿惹外人耳目。是日,南风天作,云满秋江。天爵在船头观望。行不上半里,遥见后边一只小舟,舟后插两个灯笼,大书红黑二色,汤几枝横浆,乘风破浪,快快追来。高声喝曰:“前面什么客船?”天来闻喝心骇。少顷又一人叫曰:“系梁某人船否?”主仆二人惊顾,匿在官舱屏息。船户虽有应答,他竞不听。(彼在上风故不可听)天爵心中疑惑,左右瞻顾,佯作不闻。(既在下风,如何佯作不闻?夹写一爵,总为后文取势。)天来在舱闻他再喝一声曰:“若系梁某人船,前往不得!我等兄弟便要过来。”(读至此为天来捏一把汗)飓尺之间,喝声渐近。(斯时虽欲佯作不闻,亦不可得。)天来慌得遍身冷汗,神色昏迷;祈福手足无措,愈不敢出来叫救,主仆慌作一团。(极意描写以见下文之趣。)天爵叫船家乘此顺风,高挂轻帆,任他叫喊。但闻他在后边声声乱叫低帆,如此帆大风高,小舟焉能追赶?自然越追越远,随喝随行。(从一笔又写天来解宽。)

不意遇着一阵狂风,吹断客船帆索。众水手纷纷叫喊,却被后边小舟赶到,高声赞曰:“好风!”(声犹在耳)未知此舟何人,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三回

苏按察细查田案
粱庶民假扮新科

却说何天爵被后边小艇追到,扑入官舱,叫声:“何梁二位官人,我们行主有个程仪,特来致敬。(不惊则已,何须致敬)适因勿遽遗忘,幸勿见怪。”天爵曰:“如此风高,何须苦苦追来?”来人曰:“还有灯笼一对,未曾携带。恐怕夜来要用,有误舟行。”天爵唤船户,将灯笼安放后边。(此非闲笔,正好为上文登程下文过关吊线)领过一个豚元,封些果金答礼,使附旌使,谓来人曰:“辱蒙厚祝,感领殊多。烦大哥与吾致意。”来人领命而去。

天来主仆渐渐醒来。是日二人被吓,连日倒床。天爵亦偶然伤风,(竟日立在船,夫安得不有此病?)竟将一个豚元发咐船家,与众水手餐饲。

是时,国家太平。舟行每至三鼓后湾泊,天未大亮,亦复行开船。未几,转吹北风。(既为南风补叙,北风收束)众水手一齐牵缆,顺水行舟。正是:

天若多情天亦老,
水如有意水长流。

再说苏按察当日升任,将李辉国痛笞五十,暂泄向日微行之怒。夜来查出梁天来一件七尸八命冤情,三番四覆细阅几遍,不觉拍案而叹。淑人怪而问之,苏公历言其冤。淑人曰:“丈夫既知冤情,自当与他办理。如何作怒惊人?”苏公叹曰:“五岳之山易改,七尸之案难移。彼要伸冤,只有登朝抱告。我在南雄访察,也曾赠书与他,带往皇都李坤大人收听。未审子书投到否。”沤人曰:“曾听得丈夫言李大人明年正月寿诞,何不修书一封,办些仪款,先祝千秋,后及天来案事,有何不可?”苏公从之,嘱咐‘千里马’麦如云,限时限日到京,叫他将此书与礼仪一并藏在身上,驾一只快马,士衣轻裘,下边用绉带缠束,头戴工丝绒雪帽,加鞭出北门而去。

又一夜看至黄经一件谋反案情,暗思:“此案虽冤,督抚业经批准,部文未下,暂且归监。惟是行谋未遂,不能将家小行刑。若经发觉,然后可及妻奴。曾记拂山访察之时,民间皆言黄经受柱。今日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