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到有些面善,就是记不起兄尊姓大名。”那人道:“小弟是朱寿,去岁在玄墓,因乞丐盗银之事,曾会过相公的可是?”王云道:“正是,兄好记才。后来此银可见?”朱寿道:“果然在算盘底下,相公有何贵干至此?请里面坐。”王云心中要访梦云之信,随坐下道:“小弟有一事请问。”朱寿道:“相公有何见教?”王云道:“闻得城中有一位吴梦云小姐,才美兼全的淑女,兄可知否?”朱寿想了一会道:“这是人家闺阁之女,那里晓得,相公若知他父祖之名,则好查矣。”王云点头道:“兄言有理。”随起身别过朱寿,又往前行走了这半日,访不着一些影子,只得坐在树阴之下,言谈语吐的纳闷。
歇了一会,心里又想道:“得个什么计较,才能不负我诚心相访?”正在那里寻思不了,忽然抬头看见对过一座小庵上有“福云庵”三字,王云道:“且到里边去消遣一番,再作商量。”随就走至庵前,见双扉紧闭,王云上前轻轻叩了两下,里面一个小女童问道:“那个叩门?”王云道:“是小生。”这女童开了门,见是一个书生,随道:“相公请里边坐。”王云见女童接待,料是尼庵,随步至佛殿上,意欲就坐下。又见里面走出一个年少尼僧来,到生得翩翩丰雅。这尼僧一看见王云表年俊秀,自然是宦族公孙,忙走下来施礼道:“小庵乃荒凉之境,不堪称相公随喜。”王云道:“小生偶然闲步至此,故造宝庵来瞻仰瞻仰,不期又惊动师父。”尼僧道:“说那里话来,若得相公们驾临,使茅壁生光矣。”女童就献上茶来,王云接茶在手,看那尼僧生得丰姿窈窕,年可二十上下,随问道:“宝庵师父共有几位?”尼僧道:“只有愚师徒三个,家师今早才出门去了。”王云道:“师父今年青春几何?兼法号一并请教。”尼僧答道:“小尼法名慧空,今年虚度二十三岁。”王云道:“久仰莲台,尊师的法号亦望赐教。”慧空道:“家师法名悟真。相公尊姓大名?小尼尚未请教。”王云答道:“小生姓王名云,表字清霓。”慧空道:“听相公语音,不象敝地。”王云道:“小生祖贯是姑苏人氏。”慧空道:“相公到敝处有何贵干?”王云道:“一则天竺进香,二则探望家母姨。”慧空道:“令母姨家姓甚名谁?”王云道:“家姨尊姓郑名天昆。”慧空道:“原来就是做河南刺史的郑老爷家。”王云道:“师父也晓得么?”慧空道:“城中这些大施主,总是晓得的。”王云就问道:“既是师父在这些门第家家熟径,可晓得有一个吴梦云小姐么?”慧空听罢,沉思半晌,方摇头道:“这是闺阁私名,如何晓得?若不知他父祖的名,也有些难问。”王云道:“有理。”慧空道:“相公何以知这小姐的名字?”王云道:“既不知,亦不必题矣。”慧空亦不复问,又殷勤自奉香茶,未免装出些“巧笑倩兮,美目盻兮”。王云心上是访吴梦云的一段情肠,那里介意这个风月尼僧情动。王云吃着茶,眼睛看几上的砚筒内斑管,慧空就早已会意,道:“相公看那笔砚,意欲得纸乎?”王云道:“师父何知我心?”主宾说罢,慧空道:“相公请到里边去坐,此处恐有人来打断相公的笔兴诗思。”王云就随着慧空一径来到后边,却是慧空的卧房,到也幽雅,但见那:明几嵌石,四壁生光。琴书精雅,箫管成行。春山纸帐,古画盈墙。竹修翠绕,花瓣飞香。青苔封砌,绿草迷芳。轩前鹦鹉,美景如章。
王云至慧空房中坐下,见摆设的件件精良,因赞道:“慧师的禅室真正不啻仙源。”慧空听得王云说到仙源二字,就耐不下凡思,将风情大展,去勾王云,道:“相公若不见弃,小尼当高卷湘帘而待。”王云见慧空说出高卷湘帘而待,就低头沉吟道:“这尼僧虽然倾心与我,我不可为。”慧空见王云沉吟不语,又问道:“相公莫非构思佳句?待小尼捧过笔砚来,以助相公的美兴。”须臾取过笔砚,摆在王云面前道:“小尼虽不知诗中深奥,亦晓一二,正要请教相公。”王云听得慧空说晓诗文,就欣然道:“师父必然精于文墨,待小生先当献丑,请慧师笔削。”慧空道:“相公的佳作,自成金玉,小尼后和的请君涂抹。”王云就拂开锦笺,拾起彩毫,慧空有旁磨着香墨,他也不加思索,倾刻题成四绝。慧空接过来吟道:其一 难借东风将意传,一番空自辨媸妍。
心附浮云临碧汉,悠悠时绕玉楼边。
其二
黄鹏春晓语关关,绕径寻芳乡阁前。
客路竟如云路杳,瑶池咫尺韵空宣。
其三
淑雅名钦费品思,香为风引蝶才知。
摽梅静耐空山冷,孤影横窗好待时。
其四
九十春风管落开,芳菲惹得蝶徘徊。
新红片片随流去,引却渔郎挽棹来。
姑苏王云仲春题意
慧空吟罢道:“言言春意,字字风流,敏捷清新,使小尼难和相公的阳春白雪之句矣。”王云道:“涂鸦之句,不足大观。”说罢道:“如今要请教慧师了。”慧空道:“鄙陋之词,难与相公相比。”说罢,就铺开锦笺,少加思索,和成四绝,送与王云,王云正低着头想自己心事,只见慧空诗已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