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也好,你还是吃锤头罢。”褚彪一吓,忙喊道:“使不得,使不得!我情愿做徒弟了。”济公随即叫人松了他的绑。杨魁向济公道:“这个半痴,要他何用?”济公道:“你不必问,用处是很大的呢。”杨魁相信济公从无失算之事,当下便将褚彪留下。又和尤大肩道:“褚壮士已经投降,你便怎样说法?”

尤大肩想道:我何不如此如此,做个内应。一者可以解目前之危,二者可以代狄主雪恨,岂不两全其美?主意想定,便装腔作势的答道:“将军的明见,要论忠臣不事二主,固当不应投降;但弃暗投明,古时这样人也很多的。也罢,我尤大肩就降了罢!”杨魁见说,又故意吓他道:“你真降么?”大肩道:“降不降都由我作主,还有个假的吗?”杨魁道:“旁人不假,我看你尤大肩独是假的。”分付帐下道:“你们来两个小兵,将这诈降的囚徒拖出营外砍掉了罢!”尤大肩见说,便大呼道:“小人委实真降,将军不必疑惑。如有三心两意,小人便不逢好死!”杨魁见他果然发誓,便望着济公。济公道:“他既发誓,再无假意了。俺谅他也假不去的。”杨魁又着人将尤大肩放开,尤大肩以为中计。这时八员营官已将劫营的敌兵并慧通和尚的尸首统统掩埋完毕,上帐交令。宋营中又备了庆贺胜仗的酒筵,连三军都有犒赏。

到得晚来,杨魁同张钦差等便议论明日到狄小霞营里讨战。济公道:“俺想他小西大外营的八个将官都是江湖上的好手,俺们明日可以出全队同他大杀一阵,将他外营的将官一律杀的杀,降的降,弄尽了然后方好一心一意专同他的法将斗法,破他的金光大寨。”张钦差道:“圣僧妙算固然不舛,但全队出外,营中粮草甚多,也要留几员战将把守才好。”济公道:“这怕什么,他那里晓得全军出外。你们如实胆小,可着尤大肩、郑伯龙看守老营也好。”张钦差、杨魁见说,便露出一种不以为然的样子。济公大怒道:“你们这些人全无道理,大凡用人的道理,疑人就不用人,用人就不疑人。尤大肩发这样的恶誓,还有个不相信吗?但有一层,你们相信俺和尚的话,俺和尚就在此耍耍,假若不让和尚做主,俺和尚便还是云游天外去了。”说着便向二人使了一个眼色,杨魁、张钦差皆均会意,忙答道:“圣僧不必动气,一应遵命是了。”济公便哈哈大笑道:“这才是的。”当下张钦差便传令帐下,各将明日四更造饭,五更开队,离本营五里列阵。又将尤大肩喊上帐来,勉励道:“将军奔投宋营并无一点功劳,此番着你看守营,也是一件斤两极大的差使。营里军粮米有五千多担,切切不可大意!到了收队之后,若得安然无事,便算你的头功。”

尤大肩一听心中大喜,嘴里便怎样保守、怎样谨慎说了有无数的好话,心里却暗暗欢喜不过。退到自家营房里面,便想道:这个机会委实难得,若通一个信给狄小霞,着他假意迎战,暗中分一半兵掩旗歇鼓,由小路抄到后营,代他把粮草发空了,放上他一把无情火,还怕他不全军溃散吗?想到此处,反觉又添起一件心事,左思右想,却没法把这封信可以送得去。当下闷闷不乐,一人便在营房外面踱来踱去,走了有十多转。只见匆匆的走来一个小兵从前面经过,那形像就同在那里看见过的,似乎熟识得很。那兵已经走远,复又向尤大肩望了一望,诧异道:“将军可不是尤将军么?”尤大肩将那人又望了一望道:“你是何人?此时到此有什么事罢?”小兵道:“你将军已是宋营的人了,小人却不便对你说。”尤大肩笑道:“你这人好呆,那里到了宋营,就应派帮着宋营的吗?”小兵道:“既然如此,小人便把个凭据给老爷看一看。”说着便捞起衣服,腿间便露出一面腰牌,尤大肩大喜,知道是对面营里的探队,也就不仔细查点,忙问道:“你什么时候走呢?”探队道:“说走就走,不能预定。”尤大肩道:“你也不必探听旁事,我这里有一件要紧不过的军情,你拣个僻静地方藏一藏身,候我把一封书修好,给你带回大营,面呈女主。你稍停一会就来,切切不可误事!”那探队答应了一声,往外就走。尤大肩便走到号房里要了一些纸墨笔砚过来,将房门堵紧,便写道:

臣平宋将军总理坎寨外营军务铁头峰主将二等标布尤大肩跪禀大狄国元命女主殿下:臣大肩自昨晚奉令协同臣慧通、臣褚彪出兵暗劫宋营,讵料宋人早有预备,逐节埋伏。褚彪首先被擒,刻已甘心事未。臣慧通力战宋将,被枪身死。臣犹杀出重围奔回,半路又被埋伏所获,解进宋营,勒逼投降。臣因虽死无益,因用诈降之法,专候机缘,以报殿下。所幸天将兴运,事有巧值,宋人现拟全军尽出,与我狄会战,而以全营辎重银饷米谷委臣与玉山营营主郑伯龙坐守。窃思我大狄景运之机,只在此举。不妨阳与诈战,暗选精兵由小路直奔张家洼,运其粮饷,毁其巢穴。惟宜慎重,务俟该兵果出全队,先来搦战,方无一失。是否有当,仍望鸿裁。惟罪臣偷生宋营,奏禀规模,难期合式。书词迫切,亦欠工整,均乞仁鉴。

尤大肩本是一个读书不第的秀才,所以尚能通得一些文墨,当下匆匆写好封就,才把门一开,那探队就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