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姑娘睡起了,同他说,恐怕已经有人了,”玉怜道:“有没有成不成不管,你说一声就是了。”说着就走了。
  晚上刘氏把这些东西转送玉润,告诉了求他的话。玉润是贪小利的,通收了,趁便就把这事回韵兰,韵兰道:“刚才珠圆也同我说过,但是有一个姓项的要揽,不知道他今儿何以不来?你们既这么着,就叫袁二来到韩爷那边去立了承揽罢。”
  玉润答应着,便寻珠圆,差小丫头送信到延秋榭。不多一会,袁二来了,玉润就领他到秋鹤那里立了承揽纸,刘氏做了保,便先领了二百两银子,照着样子在园内做工。那袁二年纪不过二十余岁,倒还清秀,只是年少之时,血气未定,看见园里头丫头,总比外边见的好了几倍。来监工的佩镶,更是超群,他就不自量力,想吃起天鹅肉来。佩镶因怕太阳,只在屋里看看刻木刻石,任秋鹤到外边去。袁二就日日见着佩镶,就相熟起来。初起头一两句的同他勾搭,后来竟想打趣了。佩镶又是大大方方,天真烂漫的。一日佩镶早来了,袁二就问长问短到了这里几年,一向在那里,有男人没有。佩镶听他问男人,便红了脸,骂他没规矩的王八羔子。恰正秋鹤走来,袁二就走开了。
  袁二看佩镶若近若远,终料不出他的心思,自己想女人总是贪利的,我私下送给些东西他必定欢喜了。主意已定,就去买些香水香皂洋帕之类,写着一个字条儿,说前日说话冒昧,得罪了姊姊。现今送些薄礼,望收纳了,千万不要生气。袁二一片真心,姐姐生气,我就该死了,总要求姐姐照应着。于是把字条儿及物件包在一处,恰没机会送,暂时放在小箱里。袁二是住在园中工作房里的,箱子也放在床榻上。这日韵兰带着玉润、珠圆来了一回,园里人多手杂,这个包给人偷了去,找寻不得。
  袁二便着了急,又不好说明的。那里找得着,自己想这日不过苏姑娘来了一回,幼青姑娘也带子几个丫头妈子来了一回,他们决非偷东西的,必定自己同伴偷去,疑惑不定。
  岂知这个字条儿后来到了韵兰手里,韵兰就疑佩镶舞弊起来,也不动声色。到了晚上,独叫佩镶到春影楼盘诘。佩镶一些不懂,韵兰冷笑道:“我叫你监工,原要实事求是的,你要东西,我那里尽有,我也从没不肯给你的。”佩镶着急道:“姑娘捕风捉影的话,婢子头绪也摸不着。”韵兰冷笑道:“等到有头绪,你也饱了,我的名也丢了,你还这么假撇清!我且问你,袁二你如何与他往来熟识?”佩镶道:“他是雕花匠工头,没规矩的混帐人!”韵兰听了,把字条儿掷去,说:“你去看这个!”佩镶看了一遍,就哭了,说:“这个王八羔子的小子儿,坑害得我好,我明儿便要去问他!”就把那日问有男人没有及自己骂他的话告诉了韵兰,韵兰便摇手道:“你莫嚷,我也想你不至于如此。现在已经领了二百两银子去了,闹出来不是我们白丢了么?这件事总不是凭空,我已将承揽上的字迹对了,确是袁二写的,大约他要想你什么也未可知,我再暗暗的查。你只莫嚷出来,催他赶紧做工,就是了。我并非一定怪你,若疑你我不问你了。”佩镶方止了哭,说:“姑娘这么待我,我的亲娘也不过这样,我又不是脂油蒙了心,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我还敢欺姑娘么?”韵兰道:“你的心我知道的,恐怕你有仇人诬害你,你自后要留心些,这件事我来查,就是查明了,也不必声张,恐防结怨。”佩镶道:“和我不合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双琼姑娘,这里一个珠圆。常常听他的风里言风里语,我恐怕同事反面,总只做不听见。就是他当面说我,我一笑就完了,再没别人的。还有幼青姑娘那里的莲荪,是向来不合的。”韵兰道:“你莫管,去睡罢,我来查就是了。”佩镶就退出来,气得一夜睡不着,心里想不嫁男人的苦,我若是嫁了人,就跟着男人过活,也不吃这个饭,不受这个冤屈了。
  到了次日,仍旧去监工,见了袁二,恨得要死。只因韵兰吩咐,不敢发出来。袁二偏不知趣,见没人在旁,笑说道:“我要送姊姊东西,给人偷了去了。我再去买给你。”佩镶就把怒火提起来,走过去一手扯了袁二的发辫,着实的打了两个耳刮子,袁二还当是戏,初起头笑着,只叫姐姐莫动手,给佩镶又狠命的打了一下,牙齿里的血都打出来了,方一阵的乱拒。佩镶脱了手,他就走开,方知佩镶的厉害,幸亏没人看见,自此只管做工,不敢生心。后来到底大家知道了,姓项的听见这个信,就差人来说袁二的不好,到底把袁二攻脱了,自己接办。袁二领去的银,照算之外,尚余二十两有奇,便着姓项的扣还。那日韵兰问了佩镶,次日便与湘君商谈了一回私话。到了停工之后,把玉润、珠圆两个人借着别的缘故都辞歇了。一时没得好丫头,偶然与珩坚说及,珩坚便将赔嫁丫头秋红补了珠圆的缺,改名侍红,年十七岁。把玉润的缺补了丁媚衡,也是十七岁。停了两日,金幼青的莲荪也停了,补了一个孟云绡,年二十一岁。佩镶就知道为以前袁二这件事发是韵兰背地里告诉了他,佩镶更加感激韵兰办事明白,治家有条,更死心塌地的帮着韵兰起来。这日是六月十六,天气大热,佩镶在工上,忽听得小丫头来说佩姑娘快去,姑娘那里到了远客了。未知是谁,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