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从那里来?一向听得说最好游历,何不把一向的踪迹同我们说说?”月仙笑道:“我们小香最喜讲洋务,我也爱听。”
  秋鹤笑道:“姑娘不嫌烦琐,我就讲讲。”因将从前各事及同韵兰酬唱见面各节说了一回。众人也有惊奇的,也有叹息的,也有可怜的,惟韵兰倚着碧霄把手中巾子掩泪。只见丫头来回韩老爷行李取到了,请示下安放何处,韵兰道:“就放在楼上来。”
  秋鹤向韵兰道:“这个断断不敢,我还打谅住在栈里,何故要搬进来?既这么着,妹妹的地方,我断不肯祝就是要住,横竖相见日子还长呢。”韵兰道:“不要春影楼,你想那里?”秋鹤道:“前晚进来看见延秋榭倒很好,你赐我一席罢。”珊宝道:“你请他住在西间壁采莲船里罢,后面就做书房,楼上做房,可以望远,前边一间还可以会客。”秋鹤道:“甚好!”韵兰想秋鹤是避嫌疑的意思,也就应承了,便唤伴馨道:“你就命人去收拾采莲船,韩爷的房安在楼上,旱船内外间,同楼上的字画收下来,要挂韩爷自己的东西。”因问秋鹤书画带来没有,秋鹤道;“带得不多,我自己去收拾。”因就起身,湘君道:“我们去罢,晚上再去看新房。”就笑着领了众人去了。
  珊宝、韵兰同秋鹤到采莲船看了一回上下的房,韵兰道:“我把守门小使丁儿拨给哥哥服侍,这个小使人还玲珑。且把书画取出来,我叫佩镶来办差,一定妥当。我们会见了,我的事还没告诉,到珊丫头那里谈谈去罢。”一面便去叫佩镶来。秋鹤只得把书画取出,交给佩镶。韵兰还吩咐了几句,说摆设不全,到我那里去搬些来,只要朴雅,不要堆砌。说着,就同秋鹤、珊宝到隔壁镜心阁坐了。珊宝命丫头倒上茶来,手巾伺候,因笑道:“你们二位结拜过兄妹么?为什么哥哥妹妹的这般规矩?”秋鹤笑道:“虽未结拜,而心中胜于结拜。”珊宝笑道:“哥妹之称,殊觉太昵,当随口称呼,方为大方。”韵兰笑道:“倒也不差。”秋鹤道:“你我之称,亲固有之,恐致唐突。”韵兰道:“规矩本在心上,不在形迹,若徒以外观求之,便是近日官场的宪体了。”秋鹤想了一想道:“也说得是。”只见小丫头摆上一个果碟儿,外一碟八珍凌粉白糖糕,一碟油炸鸡肉鲜笋蒸卷,一碟新澄香糯挂粉虾仁蒸团,一碟细砂百果小馒头。秋鹤笑道:“姑娘,你嫌我们客气,你到客气起来了。”
  珊宝笑道:“不如此,不足以敬我姊夫。”秋鹤、韵兰大家面孔红起来。珊宝自知失言,只得告了个罪,笑道:“你们莫留心,这是敬近邻的,今儿结了缘,回来我也仰仗着心头的肉呢。”
  两人笑着,把点心用了些,就命收去。
  秋鹤便问韵兰病后的事,韵兰方把近年的遭际一一的告诉起来。大家伤感一回,痛哭一回,忽传介侯、知三、友梅来了,丫头揭起门帘,让他进来,知三笑道:“秋鹤你好,怎样受罚?”
  大家让了坐,倒了茶,手巾伺候。秋鹤笑道:“今日罚我做东道主如何?”介候道:“你说不认得,怎么快脚猴子倒先跑了来?
  我们到你宝寓,连行李全搬来了。也没见这等性急,累得我们奔来奔去,到了幽贞馆,又说在采莲船。又是佩镶在那里替你收拾房屋,说道你在这里,我就听见你们哭哭笑笑的,不知讲些什么?也没见玩这个地方,一见就这样亲密的,你到底如何认识这位苏学士,须从实招来。”秋鹤笑道:“这个情节,真是意外,一时也讲不了。”知三道:“你就约略讲讲。”珊宝就把以上的事略说一遍。友梅笑道:“不差的了,我一向冷眼看韵兰,本来不像风尘中人,原来有这些渊源。”知三道:“这么说起来,我们还是老亲呢,我先曾祖同汪府上一向往来的。
  闻得有一位汪敏之,不知景霄先生的何人,他与先曾祖最契。”
  韵兰道:“听得先君说过有一位叫颖之的,是近族的曾伯祖,这位敏之倒没听得,大约总是弟兄,代远年湮,且我又生长在外的,那里知道。”友梅道:“亲戚总是亲戚。”知三道:“这么说起,今日倒认了表妹了,再表上三千里,兰生、伯琴都好认亲了,我们一向唐突,幸亏没有夜厢局,否则真是笑话。”韵兰向知三啐了一口,秋鹤道:“你总是信口胡言,我告诉你,他到这个地方,也是无可如何,你们也应该替他瞒着。见了别人,莫说他的真姓名来。就是以后到这里玩,也不过借他的地方,文酒聚会,倘然当他风月场似的,我秋鹤就不能领命了。”
  知三笑道:“你这话说得也太过,我们这里玩了几回,一向守法奉公,你问问你韵兰,可是不是?这回子又认了亲,更当格外的留心,只要你自己保得定,泼翻了醋缸也没用的。”秋鹤正色道:“神天在上,我秋鹤倘有污亵韵兰的心肠,后来不得好死,有一刻不敬爱韵兰的心,也立刻就死。”知三笑道:“罢罢,何苦这么猴急,脸上的筋都暴凸出来,罚没用的誓。”秋鹤道:“你不问自己话哽人,倒说我不是。”韵兰笑道:“你们也不用争,只以后体谅些就是了。”只见佩镶笑嘻嘻的进来道:“房间收拾好了,请大家去看看。”于是众人过来看了一回,果然位置精雅,秋鹤向佩镶作了一揖,笑道:“费姑娘的心,来生替姑娘驮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