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拿,已吓得魂不附体。惟有王娟娟心下明白,就蓬头垢面的哭着说道:“诸位公差来得正好,我小女子已被这胡陆氏要打死了,求诸位公差在县大老爷面前方便一句!”那些差人一面听,一面拿出铁索,将胡陆氏锁起来,又押着娟娟并娘姨大姐等众一起进城。到了县城,先将胡陆氏等押在班房里面,然后进去禀到。

  卜知县见人犯已经提到,即便升堂提讯,只见人证齐跪在案下,卜知县便问道:“胡陆氏,这王娟娟是由何人带来,押了多少身价,从实招上。”胡陆氏见问,便磕了个头,供道:“王娟娟是由前年冬月里,由他身母王许氏带来,押在小妇人身上,言明五年期满,身价英洋五百元是实。”卜知县又问王娟娟道:“你是那里人?胡陆氏所说你可听见么?”王娟娟也磕了个头道:“大老爷明见,小女子是南京江宁县人,生母已死了十五六年,前年因父亲身死,便由小女子的干姨娘曹许氏骗来上海,瞒着小女子押在胡陆氏家,言明五年期满,身价英洋二百元。当时小女子并不知道,后因曹许氏不辞而去,胡陆氏才亲口告诉小女子的。那时小女子已知受骗,便要寻找曹许氏,一同仍回南京,那知胡陆氏坚不肯放。过了一个多月,就逼小女子为娼,小女子不从,他又百般凌虐,打得死去活来,小女子受打不过,只得从了。年半以来除他出了二百元不算外,已代他剩了一千余元。前日有位吉老爷同赵老爷带小女子的局,因这两位老爷从前在南京见过小女子的,就问了小女子的情节,承这两位老爷念小女子可怜,吃这皮肉的饭,吉老爷就要代小女子赎身,已经出到七百元,胡陆氏还不肯放赎。后来因胡陆氏言语顶撞了赵老爷,被赵老爷骂了一顿。当时胡陆氏虽不敢奈何赵老爷,等赵老爷们走了,便发作小女子,说是小女子将他们勾引来赎身的,还说五年期限少一天皆不放手,叫小女子试试他的手段。小女子实在受气不过,便抢白了他几旬,他就将小女子按倒乱打起来,大老爷的恩差去的时节,他还在那里打小女子呢。大老爷如果不信,请问大老爷的恩差就是了。”说着磕了个头,又道:“小女子实在不愿为娼,求大老爷恩断。”

  卜知县听了这番话,便问差人道:“你们去胡陆氏家,到底胡陆氏在那里做什么,不许隐瞒,从直儿讲。”只见有个差人在公案前单膝跪着,说道:“小的们奉大老爷命,去到胡陆氏家,实系胡陆氏正打王娟娟,还是小的们上前喝住的。”说罢,仍立在一旁。卜知县听说,便把惊堂木一拍道:“本县久闻你素不安分,逼良为娼,种种罔法,指不胜数,今在本县堂上还敢捏词强辩,尤属刁顽已极!”

  喝将拖下去,从重鞭责一千下。只听差役答应一声,即刻拉了下来,剥去衣服,一五一十整整鞭了一千背脊,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淋。卜知县又喝令:“拖转来。”胡陆氏又跪在下面,卜知县道:“本县本应重办,姑念王娟娟非尔拐骗,尚觉情有可原,王娟娟即令发堂择配,所有身价二百元,既据王娟娟已经代剩一千余元,应毋庸议,胡陆氏著即取具切结,交保择放,曹许氏候移知江宁县再行提究。”胡陆氏只得唯唯遵断,具上切结,仍由原差带去,王娟娟当即饬送栖流女所,卜知县这才退堂。

  次日卜知县便往同发栈回拜赵鼎锐,顺将断结的情节告诉了一遍,赵鼎锐又请吉庆和等出来相见,吉庆和又道了谢。卜知县又道:“王娟娟现已饬送堂内,世兄与寿翁先生如何办理之处,请自斟酌便了。”赵鼎锐道:“承老世兄推爱,除莠安良,感同身受,但小弟等人地生疏,王娟娟既经脱籍,仍求老世兄代为招呼。昔东坡云:”寄语风流贤令尹,护花恩比种花多‘,不啻于老世兄咏之矣。“卜知县笑道:”老世兄既如此谆属,弟当转知堂董,妥为照料,俟诸位高捷荣归之后,再筑金屋藏娇便了。“吉庆和又道谢了一回,卜知县这才告别。次日又代赵鼎锐等祖饯,吉庆和又往栖流女所见了王娟娟,嘱令安心耐守,俟南回之日同往金陵。王娟娟亦将愿托终身,不再另嫁的话与吉庆和说明,吉庆和满口应允,自不必说,又交了些散碎银子与他零用着。到了十九,大家即航海进京。欲知何人高捷南宫,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四回 高捷南宫鄙夫丧胆 荣归故里寒士扬眉话说王娟娟多仗赵鼎锐托了上海县,将胡陆氏惩办以后,断令发堂择配,赵鼎锐又托县令妥为照料,吉庆和又交了些银子与娟娟使用,诸事办毕。十九日上午十二点,赵鼎锐将房饭算清,即来海轮直往北京进发。开出吴淞口外,走到茶山海面,忽然风浪大作,把一条偌大的海船,竟簸得或上或下。赵鼎锐及李杜三人尚可挣扎得住,惟有赵老二吉庆和及小芸不能挣扎,始则哼声并作,继则大吐不休,吉庆和就不过两手抱定床柱子,听他颠簸哼一会吐一会,而赵老二便大喊大叫道:“哥哥,我不进京会试,不要那劳什子的进士了,你可做好事,同管船的商量,叫他回上海罢,我是再不能吐了,肚肠子要翻出来了。”又喊道:“我的爹呀,我受不住了。”说着,哇的一声又吐了出来。

  大家正在那里暗暗的笑他,忽听噗咚一声,赵老二由铺上滚下,刚刚滚在吐的上头,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