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玉为石,贞士为欺,是非颠到,不得明白。”等是。张仪以舌在是本,答妻子于困辱之后,虽强为笑,解然心中,已具成见,不为鬼谷先生亏辱尔。
  张仪被辱归魏半年,正是无聊落寞之时,故旧之心早萌于胸,若有半分一丝可假人为事者,颐望倍常,故闻从赵来,即亟问苏秦真实,并直欲往候,虽秦计巧,亦仪久渴思饮故也。至是任其掇拾、播弄,懵焉不知,况同一师授,同一狡狯,直至贾舍人辞告,方知袖里传云:“大旱之望云霓也。”易于感动哉。


卷之三上 激张仪阴主秦柄 纠六王荣显印绶

  话说张仪闻苏秦相赵,欲思往晤,却得贾舍人凑趣,遂同载至赵郊。贾舍人道:“寒家在郊外,有事只得暂别。城内各门,俱有旅店安歇。远客容卑人过几日相访。”张仪辞贾舍人下车,进城安歇。次日修刺求谒苏秦。秦预诫门下人,不许为通。
  候至第五日,方得投进名刺。秦辞以事冗,改日请会仪。一候数日,终不得见,怒而欲去,地方店主人拘留之,道了:“已投刺相府,未见发落,万一相国来召,何以应之?虽一年半载,亦不敢放去也。”张仪闷甚,访贾舍人何在,人亦无知者。
  又过数日,复书刺往辞相府。苏秦传命,来日相见。仪向店主人假借衣履停当,次日侵晨往候。苏秦预使排下威仪,阖其中门,命客从耳门而入。张仪欲登堂,左右止之道:“相国公谒未毕,客宜少待。”仪乃立于底下,睨视堂前官属拜见者甚众,已而禀事者又有多人,良久日将昃。闻堂上呼道:“客今何在?”左右道:“相君召客。”张仪整衣升阶,只望苏秦降坐相迎,谁知苏秦安坐不动,仪忍气进揖,秦起立微举手答之。乃道:“余子,别来无恙。”仪怒气勃勃,竟不答言。左右禀进午餐。秦复道:“公事勿冗,烦余子久待,恐饥馁,且草率一饭。饭后有言。”命左右设坐于堂下,秦自饭于堂上,珍馐潢案,仪前不过一肉一菜,粗板之餐而已。
  张仪本待不吃,奈腹中饥甚,况店主人饭钱先已欠下许多。只指望今日见了苏秦,便不肯荐用,也有些金赀赍发。不想如此光景,正是在他矮檐下,谁敢不低头。出于无奈,只得含羞举着。遥望见苏秦杯盘狼藉,以其余肴分赏左右,比张仪所食还盛许多。仪心中且羞且怒。食毕,秦复传言,请客上堂。张仪举目观看,秦仍旧高坐不起。张仪忍气不过,走上几步,大骂季子:“我道你不忘故旧,远来相投,何意辱我至此?同学之情何在?”苏秦徐徐答道:“以余子之才,只道先我而际遇了,不期穷困如此。我岂不能荐于赵侯,使子富贵。但恐子志衰才退,不能有为,贻累于荐举之人。”张仪道:“大丈夫自能致富贵,岂赖汝荐乎?”苏秦道:“你既能自取富贵,何必来谒!念同学情分,助汝黄金一笏(十两)。请自方便。”命左右以金售仪,仪一时性起,将金掷于地下,愤愤而出。苏秦亦不挽留。
  张仪回至旅店,只见自己铺盖俱已移出在外,仪问其故?店主人道:“今日足下得见相君,必然赠馆授餐,故预为移出耳。”张仪摇头,口中只说:“可恨!可恨!”一头脱下衣履,交还店主人。店主人道:“莫非不是同学,足下有些妄扳么?”张仪扯住主人,将往日交情,及今日相待光景,备细述了一遍。店主人道:“相君虽然据傲,但位尊权重,礼之当然。送足下黄金一笏,亦是美情。足下收了此金,也可打发饭钱,剩些作归途之费,何必辞之?”张仪道:“我一时使性,掷之于地,如今手无一钱,如之奈何?”
  正说话间,只见前番那贾舍人走入店门,与张仪相见,且道:“连日少候得罪,不知先生曾见苏相国否?”张仪将怒气重复吊起,将手在店案上一拍,骂道:“这无情无义的贼,再莫提他。”贾舍人道:“先生出言太重,何故如此发怒形色?”店主人遂将相见之事,代张仪叙述一遍。今欠账无还,又不能作归计,好不愁闷,以至若斯。贾舍人道:“当初原是小人撺掇先生来的,今日遇而不遇,却是小人带累于先生。小人情愿代先生偿了欠账,备下车马,送先生回魏,先生意下如何?”张仪道:“我亦无颜归魏了。欲往秦邦一游,恨无资斧。”贾舍人道:“先生欲游秦,莫非秦那还有同学兄弟么?”张仪道:“非也。当今七国中,惟秦最强,秦之力可以困赵。我往秦,幸得事秦王用事,可报苏秦之仇耳。”贾舍人道:“先生若往他国,小人不敢奉承。若欲往秦,小人正欲往彼探亲,依旧与小人同载。彼此得伴岂不美哉。”张仪大喜道:“世间有此高义,足令苏秦愧死。”遂与贾舍人为八拜之交。
  贾舍人替张仪算还店钱,见车马在门,二人同载,望西秦一路而行。路间为张仪制衣装、买仆从,凡仪所需,不惜财费。及至秦国,复大出金帛赂秦惠文王左右,为张仪延誉。
  时惠文王方悔失苏秦,闻左右之荐,即时召见,拜为客卿。与之谋诸侯之事。贾舍人乃辞去,张仪一泪道:“始吾困厄至甚,赖子之力,得显用秦国,方图报德,何遂言去耶?”贾舍人笑道:“臣非能知君,知君者乃苏相国也。”张仪愕然。
  良久便问道:“子以资斧给我,何言苏相国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