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
  承干既得罪,魏王泰每日入朝侍奉。帝面许立为太子,岑文本、刘洎二人亦劝帝立之,惟长孙无忌固请立晋王治。帝曰:“朕作梦一青雀投怀,自言 :‘臣今日始得为陛下子,臣有一子,臣死之日,当为陛下杀之,传位晋王’。觉来朕甚怜之。
  ”褚遂良进曰 :“陛下失言矣。此国家大事,存亡所系,愿熟思之。且陛下万岁后,魏王据天下之重,肯杀其亲爱之子以授晋王哉?陛下前者以嫡庶之分不明,致此纷纭,今必欲立魏王,愿先措置晋王,始得安全耳 。”帝流涕曰 :“此事朕诚不能为也 !”遂拂袖而起,入于宫内。
  时魏王泰恐帝立晋王,乃谓晋王曰 :“汝昔与元昌亦谋篡位,得无忧乎?”晋王闻言不答,忧形于色。次日,帝御两仪殿,怪而问之,晋王以实告,帝怃然始悔立魏王恭之语。是日朝散,群臣皆出,独留长孙无忌、李世绩、褚遂良,谓曰 :“汝三人为朕腹心,有事犹豫,盖与决之 。”无忌叩头曰 :“陛下圣鉴不错,臣等安敢乱言 。”帝曰 :“朕三子一弟,所为如是,我心诚无聊赖,如此奈何?”帝言讫,遂自投于床下。无忌等急向前抱住曰 :“陛下善保龙体,何如此噪暴邪 !”帝又拔佩刀欲自刺,遂良夺刀以授晋王。无忌请曰 :“陛下所欲何如?”帝曰 :“朕欲立晋王 。”无忌日 :“谨奉诏 。”帝遂使晋王拜无忌曰 :“汝舅已许汝矣 。”即御太极殿召众臣商议,帝曰 :“承干悖逆,恭亦凶险,诸子之中,谁可立者?”众皆欢呼曰 :“晋王仁孝,当立为嗣 。”
  帝悦,遂立晋王治为皇太子,时年十六。帝曰“我若立恭,则是太子之位可经营而得,自今太子失道,藩王窥伺者当两弃之,传诸子孙,永为后法。且泰立则承干与治皆不能全,治立则承干与泰皆无恙矣 。”乃降泰爵东莱郡王,囚于北苑,府僚亲押者,皆迁于岭表。静轩先生有诗赞云:割爱断恩事可疑,长孙谈笑振当时。
  太宗自是雄才略,废贬存亡两得宜。
  时东宫已立,帝作宴,聚集众臣于太极殿,商议政事。忽然一阵旋风从东北角上起,把殿前柏树吹折。众皆惊疑。帝命太史令李淳风卜之,淳风曰 :“此风乃不祥之兆,主折一大臣也 。”正饮酒间,忽报太子太师魏征府下其子来见陛下,帝愕然曰 :“玄成休矣 !”不觉掷杯于地。且看其子来说甚言?
  总批:魏征献陵之对,深足感动乎太宗,真讽谏之言也。承干以嫡子而为东宫,有何不自安,而与不逞之徒聚为谋反之事,是自取其祸也,废之谁曰不宜。由是而贬魏立晋,帝诚两得其当者乎!
  第八十一回 薛延陀纳币绝婚其子叔玉入拜阙下,哭曰 :“父于昨夜三更中风而死矣!
  ”众皆大惊。帝哭曰 :“世人以铜为镜,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费;以人为鉴,可知得失。朕常保此三鉴,以防己过。
  今魏征没,朕已亡一鉴矣 !”徽薨,帝命百官赴丧,给羽葆鼓吹,陪葬于昭陵之下。帝登苑西楼,望哭尽哀,自制碑文,并为书石上,加封为郑公。征亡年七十二岁,时贞观十七年正月下旬也。史官诗云:唐主英雄过百王,魏征直谏不包藏。
  太平气象如斯见,岂料良臣一旦亡。
  魏擞容貌不逾中人,而有胆略,善回人主意。每犯颜苦谏,或逢帝怒甚,征神色不变,帝亦为之霁威。帝尝得佳鹞白臂之,望见征来,匿之怀中。征奏事故久不已,鹞死怀中。一日,帝尝罢朝,怒曰 :“会须杀此田舍翁 !”长孙皇后问为谁,帝曰:“魏征!每挺辱我 。”后退,且朝服,立于庭,帝惊问其故,后曰 :“妾闻主明臣直,今魏征直,由陛下之明故也,妾敢不贺 。”擞尝告帝曰 :“臣奉事陛下,顾使臣为良臣,毋使臣为忠臣 。”帝曰 :“忠、良异乎?”征曰 :“稷契、皋陶,君臣协心,俱享尊荣,所谓良臣;龙逢、比干,面折廷争,身诛国亡,所谓忠臣 。”帝喜,然之。
  是岁贞观十七年夏六月,忽人报曰 :“北方薛延陀调练军士,收拾器械,将欲入寇。今云中九郡已属延陀也 。”帝闻知大惊,举手无措。长孙无忌日 :“陛下在万军之中,矢石交攻之际,未尝心动,今闻薛延陀入寇,何失惊耶?”帝曰 :“薛延陀,北方人中杰也。未尝得地,朕错立之。今举兵入寇,是养虎食肉,朕安得不动心哉 !”
  原来薛延陀乃北部突厥之部落名也,自贞观四年,突厥北边多叛,颉利余党归附薛延陀。当时众部商议,共立其子姓俟斤名夷男为可汗,夷男辞以无德,不敢当。此时帝方图颉利,乃遣使从间道去册立夷男为真珠昆伽可汗,赐以鼓纛。夷男大喜,遂建牙于大漠之郁,督军山下,远近诸部咸来归附,势振北方。唐每以恩抚之,不敢举动。至是复思入冠,边关报知消息,帝问待臣曰 :“薛延陀屈强莫比,今御之有二策:苟非发兵殄灭之;则与之婚姻以抚之耳。汝等所见二者何先?”司空房玄龄对曰 :“中国新定,兵殄战危,据臣之见,莫若和亲为便 。”帝曰 :“卿言甚合朕意,朕为民之父母,苟可利之,何惜一女子乎 !”
  先是,北部降将名契苾何力者,归省其母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