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流难把抔土塞,大厦怎将一木支。
  喜得叔宝闻知山东贼盗横行,星夜回家。到了家中,参见母亲与妻子,罗士信也出来接见。叔宝诉说在朝鲜立有大功,后边宇文述挟仇相害,得来总管相救,原以功敕授鹰扬郎将。如今来总管牒署鹰扬府事,现在齐郡做官了。只是闻得盗贼甚多,母亲村居,不免受惊,所以日夜挂怀。罗士信道:“凭着兄弟本领,前日有几个毛贼来劫掠,被我打得稀烂。张郡丞闻我名,几次要我去做亲随。我念家中,不敢轻去。”秦叔宝道:“与贤弟相别年余,年才十四,却如成人。我今与张郡丞职分文武,同以剿捕盗贼为事。目下择日到任,将家眷移入城中衙内,与张郡丞商议,与贤弟尽剿这干盗贼,同立功名。”两个呵:
  意气同兰蕙,恩情似□□。
  合谋忧国恤,麟阁欲图形。
  次日入城拜了郡守,拜张郡丞。郡丞当叔宝不在家时,时来r送他母亲,问候。叔宝俱谢了。坐间叙自己朝鲜战功,叙来总管活他性命,周总管神于料事。知山东有乱,因问以郡丞忠勇,缘何使盗贼充斥?张郡丞叹息道:“朝廷把天下一干穷民游手,都招集到辽上。辽上不去的,都逃在山林为盗。初时这些县官,也不去觉察,后边知道,也还蒙蔽。直到势大,劫掠村坊,杀人放火,才方申文。党与成了,先调些县尉武官,前往剿捕。未见贼望风先逃了,没人去敌得。下官只得亲行,也曾大破他几阵,斩几个贼首。曾奈他彼此应援,散而复聚。况到目下,征辽回军,前日来时都行粮安家,如今回去,略与犒赏,盘费不敷,俱逃入贼中,势越张大。下官也不惜身命以报国,但须得一二同心,庶不误国事。” 叔宝道:“秦某荷郡丞国士之知,况同有守土之责,便当戮力同谋,上报知己,下救桑梓。” 张郡丞道:“若得足下如此,誓同扫清齐鲁,拯救生民。”
  朝廷养士意何如?佩紫流黄大郡居。
  饱食不除民困厄,也应清夜愧迂疏。
  张郡丞当留叔宝在衙斋痛饮,叔宝择日到了鹰扬府任,将母妻搬入衙中。张郡丞知罗士信英勇,牒充校尉,朝夕操练士卒,立意要剪除山东一带地方寇盗,不住差人哨探贼人声息。
  一日章丘县令成仁,申报长白山贼王薄,结连平原贼郝孝德、孙宣雅、裴长才,连兵二十余万,图取章丘,恳乞救援。张郡丞忙请叔宝计议,叔宝道:“四贼虽云合势,原非同心,彼众虽云数十万,亦是乌合,不过驱劫平民以壮威,其中堪战者少,破其前军,则后军自溃。破其一贼则一贼自退,必不相救者也。况郡丞与小将部下练兵计二万有余,皆可以一当百,以此杀贼,无有不胜。” 张郡丞道:“ 王薄这厮,累遭我杀败,此贼伎俩可知。就有孙郝群贼,亦是狐鼠,明日即同往剿除便了。”
  胸中有成算,目底无全牛。
  次日两人定议,恐章丘守备单弱,令樊虎领兵四千,入城协守,但看贼营火起,分兵出城夹击。简下老弱三千,着连明率领,在齐郡巡守,以防他盗。张郡丞与秦叔宝各带精兵五千,罗士信领兵三千作先锋。唐万仞领兵三千作奇兵,临时调用。樊虎这四人原叔宝相与,在齐郡也算一个豪杰,故张郡丞先时拔他领兵,仍差人不时哨探。此时山东乱极,只有贼兵,那有官兵?见张郡丞这支兵不掳掠,便道侥幸遇着这干好强盗,那个辨是官兵,故王薄等也不知道。将近章丘,哨探的回报:“王薄在章丘北门结寨,郝孝德在东门外结寨,每日往来置酒,部下都散往他处村坊抢掠。还有孙宣雅,途中访有一富户女子,生得标致,就彼成亲,与裴长才还未到,一到合齐攻城了。”张郡丞笑道:“这些酒色之徒,其何能为?”
  王者无淫心,贤人无逸志。
  纵饶霸业成,安免乌江死。
  便欲率兵掩击,叔宝道:“贼兵犄角于前,孙宣雅复以生兵在后,有鼎足之势。我当三分击之,使不相顾。唐都头可将本部兵,扮作孙宣雅兵,直至王薄大营。郡丞轻兵随后,俟其开营迎接,掩其不备,不烦血刃。郝孝德处,小将亲往攻打,料必克胜。王薄兵败,必投孙宣雅合势,以图大举。罗贤弟可引本部生兵,伏于林中,俟王薄兵过,不可邀击,悄悄随其后,直薄孙宣雅营。彼为乱军所冲,毕竟步伍不整,且闻二贼兵溃,军心惶惑,击之自然必胜。” 各人分兵才去。
  这日王薄在营中,有酒方醒,外边报孙大王兵到。王薄道:“ 他新婚,肯起这样早?” 叫开营门,自己梳洗迎接。梳洗方了,忽听得一片报来道:“不好了,不好了!孙大王兵一进营,便将我兵砍杀,如今看看杀进来了。” 王薄惊得目瞪口呆,不知甚缘故?亏得亲随将士,挟得上马,兵已杀至帐前。王薄也不顾积下金帛子女,放马逃生。部下将士措手不迭,被擒斩大半。城中樊虎又见寨中火起,分兵夹攻,十万贼兵,真是霎时扫尽。那边郝孝德因伏路小校,探有兵来,连忙举兵相应。部下有四个力士:一个叫出海龙钱斌,一个叫啸风虎苏息,一个叫摩天鹏袁健,一个叫通臂猿索贤,各提器械来拒隋兵。恰撞着叔宝,四个上前一齐夹攻,把叔宝围在垓心。叔宝独战四人,了无惧怯。战不二十余合,一简先打翻了钱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