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闻得村中有哥哥,原做旗牌,弄官来的。说你有偌大气力,使得条好枪,又使得好简。哥可怜见兄弟父母双亡,只身独自,看顾指引我小兄弟,莫说做兄弟,便执鞭坠镫,咱也甘心。”便向地下拜倒来。
  马逢伯乐方知价,人遇知音自吐心。
  叔宝一把扶住道:“ 莫拜莫拜。且到家中,先见了我母亲,然后我与你拜。”
  果然士信随了叔宝回家,叔宝先对母亲说了,又在里边寻了自己一件短褂子与他着了,与秦母相见。罗士信见了,道:“我小时没了母亲,见这姥姥,真与我母亲一般。” 插烛也似拜了八拜,开口也叫母亲。次后与秦叔宝对拜了四拜,一个叫哥哥,一个叫兄弟。末后拜了张氏,称嫂嫂。张氏也待如亲叔一般,可是:
  情携骨肉成吴越,谊合天涯是弟兄。
  叔宝为他浑身上下都制了崭新的衣服,把他装束做了一个齐整小哥了。闲时与他试力,果有千斤之力,与他讲说枪法,尽心教道。又教他百步穿杨之技。只有双简,叔宝要教他,他道:“贪多嚼不细,我且精这一路枪再处。” 大凡人之精神血气,没有用处,便好的是生事打闹发泄。他有了用处,他心志都用在这里,自然这些强硬之气都消了。人不遇制服得的人,也便要狂逞。一撞了作家,正如铁遇了炉,猢狲遇了花子,自然伏他,凭他使唤。所以一个顽劣的罗士信,却变做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在秦母张氏面前,极其谦谨。对着叔宝,十分虚心下气,把这枪法,学得精熟。叔宝又是豪杰遇豪杰,自尔鱼水相投,赛过嫡亲兄弟。两个只是:
  闲来柳下调弓矢,闷向庄前试绿沉。
  数载养成匡国手,任教强敌尽成擒。
  一日两个比试,叔宝道:“ 以我两人胆力,我以双简,贤弟以铁缠f 佐之,入百万军中应如 平 地。” 士 信 也 道:“兄弟蒙哥哥训教,若说要统领百万军兵,扫平天下,这或不能;若与兄协力,披坚陷阵,捉将擒王,当如反掌。只不知何时用着我们。”叔宝道:“时亦不远,静以待之。” 两人只是温习武艺,待时而动。总之天要使天下转乱为治,自生出一干英雄,又使他类聚做一处,使他投合声气,习熟武艺,一朝应运而兴了。然使隋主不把土木疲民,又生出征伐之事扰民,为臣的能收罗贤才,这班豪杰不至老死牖下,毕竟也为隋家出力。奈何土木之工未了,又有伐高丽之兵。
  狂风为虎生,密云因龙起。
  将将有真人,英雄皆作使。
  总评:
  按史:历城罗士信,与叔宝同乡,年十四,与叔宝同事张须陀,同建奇功。后士信归唐为总管,死节,亦一奇士也。原本无之,故为补出。
  徐世勣亦年十六七作贼,原本以为与魏玄成俱在隋为官,因隋主弑逆弃职,似非少年矣。且于念九回中插入,仿《水浒》公孙胜打晁天王管门人,光景相合。厌其套也去之,于此插入。其摹写他议论评品处,因世勣才原在叔宝诸人上,亦肖口吻也。回中议论点染,非寻常可及。
  剑啸阁批评秘本出像隋史遗文卷之八
  第三十六回 隋主远征影国 郡丞下礼贤豪
  词曰:
  上治无如恤众,贪功漫欲开边。一点雄心拴不住,遍地起戈铤。梦断白狼月冷,梦消玄菟冰坚。辽水凄凄冤鬼哭,漫说勒凌烟。右调《乌夜啼》
  天下最荼毒百姓的,是土木之工,兵革之事。剥了他的财,却又疲他的力。但土木之工,毒民还未至死,那兵革之事,兵管战斗,民管搬运,在战场死的,断头刎颈;在道路死的,骨肉异乡。孤人之儿,寡人之妇,说来伤心,闻之酸鼻。若是因四夷侵凌,中原盗发,不得已而应之,还是没奈何。却为自己一点好大喜功的心,把中国的百姓,驱迫在穷海之边,中国的钱粮,糜费在大漠之地,着甚来由?正是:
  安边自合有长策,何必流离中国人。
  隋主既开通济渠,元年八月自显仁宫启行,至江都。挽船力士,用八万余人。共挽龙舟、翔螭、浮景、漾彩四号船,叫做殿脚,共九千人,俱着锦袍。后边改用女人,叫做殿脚女。内中见有绝色如吴绛仙等,仍又选入舟中。还有平乘、青龙各号,装载十二卫兵士的数千只,俱是兵士自挽,不用纤夫。前后舟船相接,二百余里。两岸具附近州县差拨马步军士摆围,旌旗蔽野,所经过地方,本州县不能供给,凡是五百里内,都令协济供应。每州搬送肉食果品,穷极水陆珍奇,少也不下百车。到二年三月,又自江都至东京。到东京日,又是何稠制造仪卫,黄麾羽盖共三万六千仗,摆列二十余里,天下鸾翎雀羽鹤氅鹭毛,无不采取。又征召宋齐梁陈四代乐工子弟,凡民间善于音律伎乐者,大集东京。
  三年元旦,在芳华苑积翠池教阅,作百兽之戏。先是一个舍利兽来,跳跃激水满溢街上。然后鼋鼍龟鳖之类,布满地中。又有吐雾鲸鱼,负山神鳌,黄龙天矫,立竿走索,吐火吞刀,各样戏剧。乐人数万,皆是官给锦衣,戏时各有厚赏。
  四年,大召鹰师猎户,大猎拔延山,洒血曝皮,山川百余里都赤。又于巩县地方,造洛口仓,仓城周二十余里,凿窖三千,窖中俱可容米八千石。洛阳城北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