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收他在衙中,却不任用,要一个钱也难得。见了这事,想道:“我叔叔再不肯在我身上破悭,他与老婆舅,便是整百,可见父母面上,那得如老婆面上。如今我叔叔通同反贼,罪在不赦。不若我将来出首,他夫妻毕竟是死,这家事怕不是我的。我也好将来阔一阔。” 他潜出私衙,一竟到东都,先在跟追逆党宇文述处,递了首状。道:“叔父丘君明,将反逆李密,寄顿济阴王伯当家,希图谋逆。”宇文述具题,就差他賫公文,着齐郡鹰扬府缉捕,不得走失。
  这丘怀义星夜前来,正值秦叔宝与罗士信在家中闲说。外边传梆道:“有东都差官v有公文。” 叔宝出来相见。两个相揖,递出公文。道:“ 这是台省机密,大人亲阅。” 叔宝拆开一看,一似:
  雷霆震顶魂惊失,生死临头胆欲摧。
  捏了公文道:“李密,兄可认得来?”丘怀义道:“从小认得的。”叔宝道:“王伯当住居认得来?” 怀义道:“ 在济阴王家集,乞大人即刻发兵,” 叔宝道:“ 我知道。这文书兄便收下,待拿着李密,回文时,下官收,恐有泄漏。” 丘怀义道:“ 就此起兵,有甚漏泄?况这公事委大人,是大人事了。”叔宝即分付部下亲兵三百名,备三日粮,即时起行,掩捕贼盗。又对丘怀义道:“这文书不可付书记收藏,还是下官收在衙内。” 一进衙看他愁容满面,罗 士 信 仰 着 道:“省中有甚公事,兄这等愁烦?”叔宝道:“却是王伯当窝藏李密,着我捕拿,临期怎好回护?” 罗士信道,“ 何不着他先走?”叔宝道:“苦无人通知。”士信道:“这在我身上。”秦叔宝忙叫衙中备饭,款留丘怀义同起身。罗士信就混在搬饭小厮内,走出衙门,飞也是去了。
  来至王家集,恰遇#王伯当,士信原不曾认得,问道:“兄长,这里可有□□伯当么?” 伯当道:“ 兄寻他只甚?”士信道:“咱寻他□□讲。”伯当道:“兄若果要寻伯当,只我便是。”士信道:“兄莫谎我。” 伯当道:“ 莫道别处,只村前后那个不知道,谎兄?” 士信见是了,执着手附耳道:“兄藏了李密,官兵即刻来拿了,兄可快走。” 说罢,也不说是谁人叫来,竟自抄路回家。
  这边叔宝已自带兵从大路杀来了。本自认得他家里,故意差人打听。到时将他村庄围定,分付叫不可放走一人。好是:
  网罗张四面,无计脱惊鳞。
  只见庄门半开,到里时,桌椅书画,都摆得停当,却没有一人。叔宝与丘怀义,当厅坐下,分付手下搜捉,并没一个人影。叔宝道:“这贼是几时去的,且向村中寻几人来问他。”拿得几个村夫,道:“他家中往来甚多,出入不常。今日见他同些人,骑着马,随着两辆小车,以后骑驴骑骡的,络驿不绝,约有四五十人,向北而去。” 丘怀义道:“ 这厮去尚不远,还可追赶。”叔宝道:“ 正是,向北有三条路,如今将三百人,分做三支:我走中路,丘先生走东路,这一百走西路,分头追赶,务在必得。” 这也是叔宝之计,晓得王伯当有本领的人,分开兵势,便奈何他不得,可以脱身。
  三支兵,各自追赶,可可是丘怀义兵追着。王伯当望见尘头,知是追兵,却尘小而薄,知是来的也不多。叫李玄邃同家眷庄客先行,自己单枪独马,立在林子里。等得追兵已到,大喝一声,抢出道:“王伯当在此,那一个纳命的来!”一条枪蟒也似飞来。丘怀义见了,先走,这些兵虽勇,怎当得伯当连挑几个,其余一哄走回,反被他赶了五七里。伯当自追及李玄邃,且向瓦岗入伙去了。总是:
  如荼罗网密,薮泽满蛟螭。
  叔宝追了半日,了无消息,回军。只见丘怀义喘息不停,先在王伯当庄内道:“早是将军走东路罢,可也拿得二贼,我几乎性命不存。如今还是将军,合这三路兵再追,必然拿得。”叔宝道:“怕也去远,况经兵士奔走疲敝,如何是好。”正在商议,却是张通守有文来,约夹剿张金称。叔宝借此推托道:“王伯当是已破之甑了,目下张通守移文,关系军机,不可迟留。我这厢作一角文书回京,一面缉拿便是。”做了一角文书,说“ 王伯当与李密,先期挈家逃窜,未曾捕获,已经立限缉访,俟获日解京。” 自己倒贴出六两银子,作赆仪,二两银子作程仪,送与丘怀义,叫他回覆。总是叔宝见得各衙门文书,凭你天样大事,上边行来火样之急,下边只一角文书回去。上边毕竟驳来,又一角文书回去。似此耽延时日,并道路往回,便有两三月日。官无三日紧,自然阁起。正是:
  谁将国事同家事,一任公文似羽飞。
  不料这事却犯了对头,是宇文述管理。丘怀义到东京投下文书,宇文述见公文上官衔是秦琼,便兜起前日事了。细看文书,又是李密、王伯当,都已在逃。便叫丘怀义:“你首李密在王伯当家,怎么两个人,并没一个拿到?” 丘怀义道:“ 王伯当是藏了李密,故此惧罪脱逃。” 宇文述又问:“拿他是你与他同去的么?” 丘怀义道:“ 是,去时他已先走。”宇文述道:“怎本日去拿他,他不先不后本日逃?这中间定有漏泄情弊了。况去的日子不远,怎不追赶?” 丘怀义道:“秦琼与小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