恚成疾,未几遂死。颜衎、陈观,坐王峻党,同时贬官。
  邺都留守王殷,与王峻同佐周主,俱立大功。峻既得罪,殷亦不安。何不求去。先是殷出镇邺都,仍领亲军,兼同平章事职衔,自河以北,皆受殷节制。殷专务聚敛,为民所怨。周主尝遣使诫殷道:“朕起自邺都,帑廪储蓄,足支数年,但教汝按额课民,上供朝廷,已足国用,慎勿额外诛求,取怨人民!”殷不以为然,苛敛如故。且所属河北戍兵,任意更调,毫不奏闻,周主很是介意。广顺三年九月,为周主诞日,号永寿节,殷表请入朝庆寿,周主疑殷有异志,不准入朝。到了冬季,预备郊祀礼仪,不意殷竟擅自入都,麾下带着许多骑士,出入拥卫,烜赫异常。适值周主有疾,得此消息,很是惊疑。又因殷屡求面觐,并请拨给卫兵,藉防不测。周主越有戒心,遂力疾御滋德殿,召殷入见。殷甫上殿阶,即命侍卫出殿,将殷拿下,责他擅离职守,罪在不赦。一篇诏敕,把殷生平官爵,尽行削夺,长流登州。至殷既东去,复着将吏赍诏,追至半途,说他有意谋叛,拟俟郊祀日作乱,可就地正法等语。殷无从辩诬,只好伸颈就戮,一道冤魂,投入冥府,与前时病死的王峻,再做阴间朋友去了。功臣之不得其死,半由主忌,半由自取。
  周主既杀死二王,方免后忧,当命皇子晋王荣判内外兵马事。改邺都为天雄军,调天平节度使符彦卿往镇,加封卫王。徙镇州节度使何福进镇天平军,加同平章事。镇州一缺,命侍卫步军都指挥使曹英出任,澶州一缺,命侍卫马军都指挥使郭崇出任。此外亦各有迁调,不可殚述。惟周主病体,始终未痊。残冬已届,周主勉强支持,亲飨太庙,自斋宫乘辇至庙廷,才行下辇。由近臣扶掖升阶,甫及一室,已是痰喘交作,不能行礼。只得命晋王荣恭代,自己仍退居斋宫。夜间痰喘愈甚,险些儿谢世归天,幸经良医调治,始得重生。越日就是广顺四年元旦,周主又复强起,亲至南郊,大祀圜丘。自觉身体疲乏,未能叩拜,只好仰瞻申敬,草草成礼,礼毕还宫,御明德楼,受百官朝贺,宣制大赦,改广顺四年为显德元年。内外文武百官,加恩优赉,命妇并与进封,毋庸细叙。周主经此一番劳动,疾愈加剧,停止诸司进奏,遇有大事,由晋王荣入禀进止,然后宣行。
  晋王荣总握内外兵柄,每日在府中办事,人心少安。忽由澶州牙校曹翰,入都见荣,拜谒已毕,即与荣密言道:“大王为国储嗣,当思孝养。今主上寝疾,大王不入侍医药,镇日在外办事,如何慰天下仰望呢!”言外寓意。荣不禁大悟,便留翰居府,代决政务,自己入侍禁中,朝夕侍奉。
  周主谕荣道:“朕若不起,汝速治山陵,毋令灵柩久留殿内。陵所务从俭素,不得劳役百姓,不得多用工匠,勿置下宫,不要守陵宫人,并不必用石人石兽,但用纸衣为殓,瓦棺为椁,入窆后,可募近陵人民三十户,蠲免征徭,令他守视。陵前只立一石,镌刻数语,可云周天子平生好俭,遗令用纸衣瓦棺。嗣主不敢有违,如此说法,便足了事。汝若违我遗言,我死有知,必不福汝!”防患未然,可云明哲。荣含糊应命,周主见他怀疑,又申诫道:“从前我西征时,见唐朝十八帝陵,统遭发掘,这都由多藏金玉,致启盗心。汝平时读史,应知汉文帝素好俭素,葬在霸陵原,至今完好如旧。每年寒食,可差人祭扫,如没人差去,遥祭亦可。并饬在河府、魏府间,各葬一副剑甲,澶州葬通天冠绛纱袍,东京葬平天冠衮龙袍,千万千万,勿忘遗言!”荣乃唯唯受教。
  周主又命荣传敕,著宰臣冯道,加封太师,范质加尚书左仆射,兼修国史,李穀加右仆射,兼集贤殿大学士,升端明殿学士尚书王溥同平章事,宣徽北院使郑仁诲为枢密使,枢密承旨魏仁浦为枢密副使,司徒窦贞固进封汧国公,司空苏禹珪进封莒国公,授龙捷左厢指挥使樊爱能为侍卫马军都指挥使,虎捷左厢指挥使何徽为侍卫步军都指挥使,且加殿前都指挥使李重进为武信军节度使,检校太保,仍典禁军。
  重进母系周主胞姊,曾封福庆长公主,周主以重进谊属舅甥,所以用为亲将。及周主大渐,特召重进入内,嘱受顾命。且令向荣下拜,示定君臣名分,重进一一遵旨,周主又叹息道:“朕观当世文才,无过范质、王溥,今两人并相,我死无遗恨了!”哪知他后来降宋?是夕周主病逝滋德殿,寿五十一岁。
  晋王荣秘不发丧,越三日已经大殓,迁灵柩至万岁殿,乃召集文武百官,颁宣遗制,令晋王荣即皇帝位,百官奉敕,遂奉荣即位柩前。是岁自正月朔日起,天色屡昏,日月多晕,及嗣主即位,忽然晴朗,天日为开,中外相率称奇。嗣主荣居丧数日,由宰臣冯道等,表请听政,三疏乃允,见群臣于万岁殿东庑下,始亲莅事。命太常卿田敏为先帝拟谥,敏上尊谥为圣神恭肃文武孝皇帝,庙号太祖。
  忽由潞州节度使李筠,报称北汉主刘崇,与辽将杨衮,率兵数万,自团柏谷入寇潞州。周主荣甫经践阼,即闻此事,恰也有些心惊。幸亏他天姿英武,不以为忧,即召群臣会议,志在亲征。冯道等以为未可,且言刘崇自晋州奔还,势弱气夺,未必即能再振。现恐由潞州谣传,李筠未战先怯,遽行奏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