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知府,委他沙市、汉口的厘差,明保道员,送部引见。李爵相早有了密保,内转内阁侍读学士,特简出使法国大臣。粤妇又生一子,取名馨龄,听得使法的信,只等朗西过境,便好随同放洋。朗西陛辞出都,先谒见李爵相受了方略,所有参赞、随员、书记、武官等,乘着轮船,到得上海。朗西先回公馆,各员暂寓旅馆,朗西带着公使夫人,向各领事署辞行,领事同领事夫人,都来致送。参赞以下,晋谒公使夫人。粤妇革履花冠,出来招待,满嘴操着流利纯熟的英语,连翻译都暗暗称赞。朗西的朋友,在粤菜馆里替朗西饮饯,邀参赞随员作陪,叫了几个粤妓,算是一时盛会。朗西作了一首《珠娘曲》道:风柔日暖春江早,楼阁玲珑五云抱。浣花时节宴遨头,芳信未残莺未老。是谁垂暮绮怀多?东抹西涂笑阿婆。交错一时罗履舄,粉飞四座起笙歌。姗姗微步人如玉,援琴偷鼓求凰曲。
  上厅犹认故门楣,内家不改新妆束。大弦弹罢更幺弦,轻啭珠喉一串圆。螺黛画成眉样细,燕脂晕出颊涡妍。红衣窈窕来仙子,响遏行云声又起。漫天蝴蝶舞轻衫,贴地凤凰移利屣。徐娘将老御玄裳,响糜犹闻绕画廊。化作澹妆腰自媚,学成软语口先香。参军若个谙蛮语,锦簇花团此翘楚。乐天湓浦感羁愁,杜牧扬州忆豪举。我生曾上越王台,回首琵笆期不来。破浪乘风同一笑,预将心事托良媒。
  朗西定了轮船,迤逦到得法国,前任的李公使,交替回国 复命。李公使是恭亲王的门下,从候补道赏了卿衔,弄着这个使差。有人说恭亲王儿子澄大爷,得了两万金的贽敬,陛见那一天,还替他捏着一把汗。果然敷衍三载,没有惹出笑话,归来赏了个二品京堂候补。
  这时澄大爷已经久锢高墙,一病垂绝了。闻说恭亲王深恶澄大爷,父子久不相见。澄大爷濒危的时候,有人报知恭王,恭王转了一念,走到澄大爷房门前,看见他穿着玄色绸衫,上绣白线百蛛,便叹道 :“这种服饰,该死久了 !”言罢匆匆退出。恭王为什么这样恨澄大爷呢?正是:后来嗣续悲豚犬,老去年华愧马牛。
  欲知后事,且听下文。 
  第七十二回引雉媒预约澄大爷 图麀叙纷传潘观察
  上回说到澄大爷不为恭王所喜,将他奏禁高墙。这虽是恭王的不袒私亲,也为着澄大爷闹得太不像样。恭王在同治初年,算得有功国家了,澄大爷封了贝子,跟着同治读书,引着同治微服出游,以至少年崩逝。大众都归罪到恭王教子不严身上。
  恭王百口莫辩,也无暇来结束他。他自有一班爪牙,替他借纣助虐,良家妇女眼睁睁被他劫夺去的,不知凡几,恭王哪能知道。他偏以此为乐,仗着王府声势,打窑姐,闹相公,捻酸吃醋,真是一颗魔星。他还欢喜挤在人丛里厮混,对着妇女,评头品足,正是他的惯技。
  这日到了地安门外什刹海,红衣翠盖,四面香风,水边还遮着一行垂杨,沿堤排列十余茗座,青衫红袖,履舄参差。他带着党羽坐下小憩,博士送过茶来,凭你凤饼龙团,他也不曾觉着,只是左右凝望。偏偏隔坐有个旗装少妇,也在那里流目送盼,他到此神魂飞越,却不便骤与交谈,暗里买了一束莲蓬,叫党羽送到隔座,告那少妇道 :“这是大爷所赠,他要同你相会,好吗?”少妇道 :“我家里人杂,不好屈驾的,任凭大爷 拣一处便了 。”他听了不禁狂喜,约会在什么酒楼一聚。
  这酒楼是北京著名的窟宅,外面崇楼杰阁,列座缤纷,海味山珍,咄嗟立办。里面却是深房邃室,曲折蜿蜒,锦帐牙床,镜奁衣椸,陈设得楚楚有致。而且沟通前后,一室两门,爨婢梳佣,随供使令。每到昏黄将近,自有痴男怨女,联袂而来。
  否则旅客无聊,亦可令侍役代呼姹女,春宵虽短,尽够销魂。
  还有鹤发鸡皮,九子母鸠盘茶的老妪,也叫个软棚小崽,替他伏侍一宵。真算得浊世秽墟,首都魔窟。澄大爷是住惯了,届时自去候着。那少妇坐着一辆街车,疲骡得得,倒也应候而至。
  几个做雉媒的党羽,揭起车幌,引上楼来,他却凝面一观,少妇是水佩风裳,宛似凌波仙子,只有两颊留点红晕,比那海棠雨后还要鲜艳;叫了一声“大爷”,羞答答坐在几畔,头也不肯抬起。他却问长问短,始终不曾答应,最后说 :“大爷爱我,何必絮谈家世呢?”他还问道 :“今夜可否不归?”回说 :“姑性素严,只有两时耽搁 。”他嘱撤去酒具,携手入房,一枕清风,飘飘然如入仙境。忙唤侍儿扶起,还是娇喘弗胜;盥面整鬟,上车迳去。从此朝欢暮乐,时相过从。少妇却认得澄大爷,澄大爷并不知妇住何处?妇适何人?两人情好渐深,总嫌片刻流连,不能尽兴。澄大爷对着少妇道 :“我与你离多会少,又累你跋涉奔波,数月以来,曾无一宵团聚,将如之何?”少妇道 :“我姑是严的,我夫也是京官,断不能背而归你。只有你中途劫我,我却故作不愿,狂呼拯救,姑与夫都好瞒过了。
  王府里劫个妇女,谁人敢来管帐?我夫亦只索罢休,好同那个去打官司呢?”澄大爷连呼 :“妙计 !”便叫党羽赁宅子,买家具,雇婢仆各样齐备,约妇仍在什刹海一条路上过去,那党羽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