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一杯杯地斟着酒,慢慢地饮着。这样地过了一会,见对面的河中,顿时添了五六只小舟,七八个内监,各人拿了一把铁铲,纷纷地打桨过来。光绪帝瞧着问瑾妃道:“他们不知又要做什么鬼戏了。”瑾妃见说,便走到窗前,向内监一问。只见一个内监答道:“奉了老佛爷的谕旨,来凿冰的。”瑾妃听了,回身告诉了皇上,光绪帝冷笑道:“老佛爷令他们来凿冰,一定是咱在冰上走了几步的缘故,深恐咱没有船来渡,踏着冰走出去,因此来凿这冰块了。咱想天下无不散的酒席,何苦这般地管束呢?”光绪帝一面说着,只把酒不住地喝着,又指指香殿道:“这事必是那婆子去太后面前撺掇,才下谕旨来凿冰的。他们的举动,咱真如目睹一样呢。”说罢又满满饮了一杯,对瑾妃笑道:“咱若能够再执政权,这班狐狸的逆党,须得好好地收拾他一下呢。”瑾妃见皇上又要乱言,忙摇手道:“隔墙有耳,莫又连累了臣妾啊。”光绪帝大声道:“怕怎的,谁敢拿你侮辱?你的妹子已给他们生生地弄死了。再要来暗算你时,咱就和你同死,看他们有什么办法;莫不成真个杀了咱们吗?”

  这个当儿,光绪帝酒已上涌,渐渐高谈阔论起来。瑾妃本已是惊弓之鸟,恐皇上言语不慎惹出祸来,所以呆在一边担心。光绪帝原想借酒消愁。谁知愈饮愈觉满腔郁愤,都从心上起来了。他正在独酌独语,恰逢着皇后从太后那边回来,到涵元殿侍候皇上。光绪帝对着皇后,是不交言语的,平日皇后过来,只默默地坐一会,便竟自走了。今天光绪帝有酒意,一见皇后,不觉怒气勃勃,但碍着礼节,不好当场发作,心早存了个寻衅的念头咧。当时故意问长问短,皇后不便拒却,也只有随问随答地敷衍几句。光绪帝问了许多的话,找不出皇后的事头来,便回头叫瑾妃斟了一杯酒,请皇后同饮,皇后勉强饮过了。光绪帝又命再斟上一杯,皇后是不会饮酒的,当然推托不饮。光绪帝乘着酒兴,便作色道:“你的酒量很好的,怎么说不会饮呢?那年的太后万寿筵上,你不是饮过百来杯吗?”瑾妃见皇上怒容满面,知道有些不妙,忙说道:“那时的御酒也是宫人代饮的啊!”光绪帝冷笑道:“是亲眼看见饮的,你替她辩什么呢?”说着执了酒杯,强着皇后饮下。

  岂知皇后的饮量的确很为狭窄。一杯之后,已觉头昏眼花,身不自主了。这时见皇上逼着她饮酒,不由顺手将酒杯一推,哗朗一声,把一只碧玉的酒杯推落在地,碎作七八块了。光绪帝想不到皇后会伸手推他,故此不曾提防。酒杯堕地时,不觉吃了一惊,便大怒说道:“咱好意叫你喝酒,为什么把酒杯也打落了?你既不饮,咱偏要你饮上几杯哩。”说毕连叫瑾妃,换个杯子再斟上来。瑾妃正在进退两难的时候,忽见皇后突然立起身儿,摇摇摆摆地望外便走。光绪帝疑她去告诉太后,要待羞辱了她一顿,始放她出去。所以见皇后一走,光绪帝也跟在后面,一头去阻止她的出门,不期酒醉脚软,一歪身几乎倒了下去。瑾妃慌忙来搀扶时,光绪帝的右手已牵住皇后的衣袖,趁势望里面一扯,皇后也险些儿跌倒。

  原来皇后因不胜酒力,顿时头重脚软了。她起身想回香殿去,光绪帝误会了意思,便去阻拦她起来。这样的一牵一扯,弄得皇后七跌八撞,那头上倏然掉下一样东西来。瑾妃眼快,赶紧用手去接,哪里来得及呢?拍地一声,早掉在地上了。皇后也回身瞧见,大惊说道:“怎么把这御赐的宝物跌坏了呢?”光绪帝见说,看见瑾妃将掉在地上的东西拾了起来,再仔细一瞧,却已跌做两段,心里也觉吃惊不小。要知那是什么宝物,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四回 碧血溅衣寡君自晦 青衣入侍稚子蒙恩

  却说光绪帝因在醉后与隆裕皇后争吵,一个不小心把皇后头上的一枝玉白簪碰落地上,顿时跌做两段。因为这枝簪是高宗所传,长约四寸,晶莹光洁,没有一些斑点的,确是件宝物。光绪帝缔婚的时候,西太后就赐给皇后了,也算是清室传家之宝。今天坠地跌断了,皇后早已着慌,便垂着泪说道:“这枝簪原是祖宗的遗物,又是老祖宗赐给的,现在被皇上跌断了,我怎好去见老佛爷呢?”隆裕皇后说着,便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瑾妃知道这事闹大了,一边慰劝皇后,一边又替皇帝担忧。皇后哭了一会,忍着泪说道:“别的不用讲了,簪也断了,这责任须皇上担负,就一块儿去见老佛爷,听候处分吧!”

  光绪皇帝初时见玉簪跌断,倒也有些懊悔,连酒也醒了。这时听得皇后说要一道去见西太后,不觉又把气提了上来,大怒道:“区区一枝簪儿,即便是朕弄断了,也不见得会拿朕怎么样,你开口闭口用太后来吓人,朕便害怕了吗?”说完对着地上的断簪再奋力地一踏。接着又愤不可遏地说道:“你快去告诉太后,说朕有意这样做的,看拿朕怎么办吧!”

  隆裕后见皇上发怒,也不敢再说,只是含一泡眼泪,叫小太监打桨,渡到对岸见太后去了。皇后走了,皇帝兀是余怒不息。瑾妃忍泪劝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