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等到来值班时,太后腹痛已经好了,方命小监去召皇上。但来了又没有话说,弄得光绪皇帝真有些摸不着头脑。待听了内监的一席话,心里早有九分明白,晓得太后患的是说不出的暗病,只有微微叹了几口气。回到自己宫里,对寇连材讲了一番,也就罢了。

  光阴迅速,转眼到了十月里,西太后的万寿之期已在眼前了。虽则有停止庆祝的诏书颁发过,但这都是遮掩外人的耳目罢了。这种掩耳盗铃之技,本是官场的惯技,声明不做寿,分明是把寿期告诉别人,到了那时,依然灯烛辉煌的祝起寿来了。何况那腐败不堪的清政府,还在这些事上计较信用吗?于是到了万寿的前三天,把颐和园的前前后后,扎得一片如锦,总之自离园周围二十里起,并万寿山、昆明湖都扎着彩,遍地铺着红缎,上头盖着漫天帐,真是如火如荼,异常的华丽。

  到了万寿的一天,老佛爷也极早起身,着了锦绣的龙凤寿服。李莲英、缪素筠和诸亲王的福晋陪侍着,摆起全副銮驾,直往那颐和园里来。一到了园门口,早有醇王、恭王、庆王一班亲王,率领满汉大臣在那里跪迎车驾。进了园,诸亲王又齐齐地随了进来。这时排云殿上已设着宝座,准备太后升座受贺。因颐和园里要算是排云殿最是广大了,殿上有联道:“万笏晴山朝北极,九华仙乐奏南薰。”只看联上的语气,已可见一般了。不一会,光绪帝同皇后也摆着銮驾前来拜寿,接着便是瑾珍两妃。原来二妃被禁的日期还不曾满,光绪帝趁太后万寿,替二妃乞哀,终算蒙太后特赦,所以也来给太后叩头。最后是些福晋格格们,都一一叩贺已毕,太后传谕,任亲王、大臣、福晋格格们游园一天,并赏赐寿宴。宴罢,在大院前瞧戏。这一天热闹可算得未曾有的了,后人因这颐和园的华丽,作了几首诗道:

  碧窗帘外影冷如冰,帘外月华明;春明依旧在,昔日池塘何处寻?孤鹊声声,犹然逐云之行。鸳鸯可懒?蛱蜨偏轻;二十四桥未闻笛,儿女伤怆,怎醒也未醒,多少沧桑恨?往事悲何限,前朝繁华不重见,闲云散漫天边,看绿杨天远。梨花深深庭院,桃花门巷;犯得荷花池馆,一声羌笛悲咽,昔日风流说起不由人肠断!

  那颐和园大院中的戏台,高低共分五层。二层系演神怪戏之用,所以布置的一切和神祠差不多。但第一层却同普通台一样,不过略为精致一点罢了。三层上面是专制市景所用的。四层是台椅一类,备伶人的乔装;五层上却供些神佛。戏台的旁边是一带平房,以便王公大臣恩赏听戏所坐。台的对面有三间一丈多高的房屋,为孝钦后自己听戏的时候坐卧之处。旁有两间休息室,放置长炕一具,太后每到听戏或坐或卧,非常舒适。

  这天凡京津著名伶人,如潭叫天汪桂芬等都被邀入大内。到了晚上,颐和园内灯火照耀犹同白昼一般。太后和德宗并坐在大院前听戏,两边列着亲王、福晋、格格、亲信的内监等等。不一会儿,太监呈上手本,请皇太后皇上点戏。西太后随手点了一出小叫天的《天雷报》,德宗点了一出《逍遥津》,太监便领旨退去,叫伶人们扮演起来。

  那小叫天的《天雷报》,是他拿手的杰作,果然一曲高歌,淋漓尽致。到了雷击的时候,太后瞧着德宗微笑。光绪帝知道太后讥讽自己,便低头默然。李莲英立在太后背后,也看着德宗一笑。光绪帝心上本已十分愤怒了,及至《逍遥津》出场,菊仙的汉献帝,描摹懦弱的孤君受凌逼的状态,真是声泪俱落,恭王在座上忍不住喝彩起来。庆王笑着道:“禁宫里喝彩,不怕老佛爷见怪吗?”恭王正色说道:“咱们先王的旧制,宫中不准演戏的了。”说着目视太后,太后却装着没有听见一般,回头对李莲英说话。这时唯有德宗不觉眉飞色彩,连叫内监去犒赏那般演戏的伶人。

  西太后明知皇上亲点那出《逍遥津》,是有意和自己作对,因此很不高兴。但碍着恭王在座,不好发作,否则早已叫伶人停演。原来恭王奕?生性素来严厉不阿,他在军机处时,西太后本来惧怕恭王的。当孝贞后在日,常同西太后及皇上、恭王等往游三海,西太后瞧见三海的亭阁颓圮的地方,便用手指着说道:“咱们须得好好地把它修葺一下哩!”恭王听了,便很庄重的答应一个是字。孝贞后接着说道:“修是应该修的,但俺们此刻不曾有闲钱来干此种不要紧的事罢了。”西太后见说,就默然不语,这是闲话。

  且说这天演戏还不曾完,德宗因心里不快,便请了太后的晚安,先和瑾珍二妃回宫。太后也为皇上故意叫演逍遥津讥讽自己,本满心不乐,巴不得德宗及早离开。等到德宗走后,西太后吩咐亲王等退去,令格格们在大院前听戏侍候着;自己却同李莲英去游智慧海去了。这智慧海是颐和园中第一个水景,大略的情景和瀛台相似,不过构造上比瀛台要考究得多。海的四边,嵌着珠玉宝石,挂着西洋的五彩灯景。海中放着一只龙船,船身长一丈八尺,高一丈,制扎的绸绫,五色斑烂。龙舟的里面,是用大红缎子铺着地,一样有几案台椅,炕榻之类,不论坐卧,都极安适。船头上摆着旌旗节钺,船尾里另有一间小室,两个小太监常常侍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