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很是安定,准备出去受同僚的贺喜。

  他正这般想得得意,忽听上面问道:“你是徐诚吗?”徐诚见问不觉吃了一惊,暗想李莲英不曾教过自己别的闲话,万一要问起别样来不是糟了吗?他在着急,一面只得答应一个是字。却听得上面又问道:“徐诚,你从前是做什么生业的?”徐诚益发慌了,更应不出来,嗫嚅了半天才顿首奏道:“奴才是做木行生意的。”光绪帝喝道:“你既是木商,为什么不去做你的掌柜,却来谋官做呢?”徐诚心里慌极了,只得奏道:“不瞒陛下说,做生意的出息哪里及得上做官的好?所以奴才要谋官做。”光绪帝喝道:“你做官知道有多少出息呢?”徐诚伏在地上叩了一个头道:“奴才不想多少,只要老有三十万块钱的积蓄,奴才也心足了。”光绪帝叱道:“你可晓得做一任道台有若干俸银呢?”徐诚战兢兢地奏道:“奴才听人讲过,做官靠俸银,是要饿死的,到了那时自有百姓们奉敬上来的。”说到这里,只见内监掷下一张纸和一枝笔来道:“皇上叫你把履历来写上来。”徐诚听了早魂飞魄散,又不好说不能写。一头抖着,一头伏在地上,握着一枝枯竹管,好像千斤重担一样,再也提不起来。内监又一叠连声催促着,可怜徐诚急得头上的汗珠,似黄豆般的粒粒直滚下来。挣了半天,还只写好半个徐字,歪歪斜斜的不知像些什么。内监将这半个徐字呈了上去,便听得光绪帝冷笑道:“连自己的履历都写不明白,倒想去做官发财了。即使上得任去,还不是做害民的污吏吗?快给我驱逐出去。”这谕旨一下,内监把徐诚的顶子摘去,便喝道:“赶快滚吧!”

  徐诚听了,如释重负,立起身来,退了几步,抱头鼠窜着出来。外面那些和李莲英一党的太监都来问讯,徐诚垂头丧气地说道:“我上了李总管的当了,这脑袋留着,还是侥幸儿哩!”众太监忙问原故,徐诚把引见的经过一一说了,踉踉跄跄的回去,这里将徐诚的事都当作官迷者的笑史。

  但消息传到李莲英耳朵里,心上很为诧异,想平日皇上引见外吏,老于做官的,便问些风俗人情;至于新上任的官员,除了训勉的话,更没别的枝节。现在徐诚觐见却要考起才学来,这一定有内线在那里作梗,是不必说了。于是他连夜到吏部衙门一打听,知道徐诚已然除名,补上是姓李的,运动人是文廷式。李莲英一听心里已明白了八九分,因咬着牙齿道:“这文廷式那厮,不是瑾珍两个妃子的师傅?他仗着女弟子充着贵妃,便去走门路,把我到口的馒头夺去倒也罢了,不该唆使皇上在养心殿上和徐诚为难,当场叫他出丑,无异丢了我的脸一般,这口冤气不可不报。”于是李莲英就去同他的妹子计议,叫她捏一个谎,去报给西太后,说珍瑾两妃干涉外政,因她二人的师傅文廷式竭力主张和日本开仗,叫二妃从中说项,二人便在皇上面前日夜的撺掇,把皇上的心说得活动起来,才叫李鸿章去奋战,终至于丧师辱国,那不是瑾珍二妃的不好吗?

  李大姑娘得了为兄的指使,第二天上就来见西太后,正值太后在榻吸着鸦片烟,李大姑娘俯在太后的耳畔把这事细细说了一遍,太后如何不生气呢?所以立时跳起身来,把烟枪一掷,连烟斗都打破了。口里只叫抓那两个狐媚子。可怜瑾珍二妃受这场大冤枉,连做梦也想不到的呀。虽然当时有皇上求情,但终至于幽禁起来。李莲英的手段也算得厉害的了。

  但皇上自瑾珍两妃被幽禁后,便觉冷静寂寥,百无聊赖,每到无可消遣时,便顿足把李莲英恨着。一天德宗方和寇连材谈起瑾珍二妃的事,忽见一小太监连跌带爬地跑进来,要想说出时,却回不过气,一句也说不出来。德宗见了这种情形,知道定有非常的事故发生,不觉大惊。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七回 幸名园太后图欢娱 坐便殿主事陈变政

  话说那小太监七磕八碰的走进来。喘着气,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德宗忙问他什么事,那小太监指手画脚的,只挣出太后两个字来。德宗知道太后为什么变故,也不再去问那小太监了,便起身去后宫见太后。到了那里,只见李莲英和李大姑娘,缪素筠等,寺昌公主一班人都排列在榻前。太后却斜倚在榻旁,面色同黄蜡似的,只是一语不发。德宗便上前请了个安,太后将头点点,挥手叫皇上退去。

  德宗很莫名其妙,惟有退了出来,细问那值日的太监,方知太后在昨日夜里忽然腹痛起来,直到天明,不曾止住。李莲英忙叫御医来诊治,太后决意不许。后来忍不住疼痛,才去召御医进宫。诊了诊太后的脉搏,皱着眉头道:“这症候很觉奇特,下臣不敢直陈,因为以太后的年龄,决不会患有这种病症的了。”李莲英在旁怕御医说出不知忌讳的话来,忙喝道:“不必多言,太后这病,谁不知道是事繁心劳,所以患的血衰之症,你身为御医难道不晓得吗?”那御医连声说了几声是,便据李莲英的话拟了一张补血的方子,就辞出来走了。以后不知怎样,那太监恰有事走开,因此并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