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天要吃三个人脑子。峨嵋山下一般男女,常常在半夜里失去他的脑袋,弄得人人惊慌,个个害怕,大家逃避,村坊都空了。后来这和尚忽然异想天开,爱吃孕妇肚子里的小孩;又派他的徒弟,在深夜里,闯进人家的内室,见有怀孕的女人,先奸污了,再取她的胎儿。那班徒弟,个个都淫恶万分,谁敢去拦阻他。

  这时,白泰官闲住在家里,他听说四川峨嵋山的景致好玩,便动身到四川来游玩。偶然到一座村坊里,时已更深,他们走江湖的人爱走夜路;他走过一座矮屋檐前,只见里面窗纸上射出淡淡的灯光来,忽见一个人儿影儿一闪,却是一个光头。白泰官心中疑惑,这和尚深夜入人家,非奸即盗;他便站住脚听时,只听得里面有女人低低的求哭的声音。说道:“师父饶了我罢!我痛死了!”白泰官心下越发动了疑,便施展他的手段,轻轻的撬开了外屋子的门,踅进内室去。一看,只见一个年轻女子,被剥得一丝不挂,躺在床上,喉咙里呻吟着。一个和尚,爬在床沿下,两手不住的在那里拓那女人的肚子。

  白泰官看了,不禁大怒!一耸身抢上前去,一把揪住和尚的衣领,提下地来一摔,那和尚站脚不住,倒下地去。白泰官便提着钵儿似的拳头,向那和尚面门上不住的打去;那和尚满脸的淌着血,嘴里不住的讨着饶。那时便有许多人走进房来,一面把白泰官劝住,一面喝问那和尚。那和尚说道:“这原不干我的事,是俺师父硬逼着我来取这娘娘的胎儿。”白泰官问:“你师父是什么人?”那和尚说:“铁布衫和尚。”

  白泰官在江湖上,也听得铁布衫的名气。便说:“好一个淫恶和尚!待我见见他去。”说时,天色已明;这人家拿出饽饽稀饭来,请白泰官吃。白泰官肚子吃饱了,押着这和尚,叫了一个乡下人领路;走到日落,才走到峨嵋山脚下。见前面也有一个和尚,坐在大树下纳凉;白泰官认是他们一路的,喝一声:“贼秃,休走!”抢步上前便交起手来,打了二十回合。两人手脚愈打愈紧,打到紧要关头,那和尚忽然跳出圈子,问道:“你敢是铁布衫和尚的门徒?”白泰官说:“俺是来捉拿这贼秃的。你敢是这贼秃的徒弟?”这大岩和尚也说:“俺是来捉拿铁布衫和尚的。”

  白泰官心想,打来打去,原来打的是自家人。忙问道:“好汉奉谁的命来的?”那和尚把胸脯一拍,大拇指一伸,说道:“俺奉江苏抚台大人之命。敢问好汉奉谁的命?”白泰官便把在村坊里遇到这和尚拓取胎儿的事,一一说了。大岩和尚气愤起来,骂道:“乌贼秃!你败俺佛门的规矩?”说着,飕的一声,拔出腰刀来,结果了这个和尚的性命;转过身去,向树林里一招手,便跳出十五六个大汉来。大岩和尚带着他们,走上山去,看看到了山门口,大岩和尚便和白泰官商量分两路杀进去;白泰官把上风,他一耸身跳上瓦去。这里大岩和尚先把众人藏过,自己一人先上去打开山门,问铁布衫和尚。那守山门的,见是和尚,便也不疑心,领着他走进内院去,留他在知客室暂坐;自己进去通报。这里大岩和尚招招手几,一班大汉都跟了进来;大岩和尚悄悄的跟在那和尚身后,曲曲折折,走过几个院子,到了一个所在。庭心里放着一张竹榻,一个胖大和尚,上身赤膊,赤着脚躺在竹榻上;一个女人,满脸抹着脂粉,坐在和尚的身后,在那里替和尚搔背。和尚伸手到背后去,抚着那女人的脖子。另一个女人。正送过一碗凉茶去;见把门的和尚进来了,她便站住通报道:“师父,有人来了。”

  那胖大和尚听了,忙坐起来看时,只见那把门和尚的身后也跟着一个和尚。便指着问道:“他是什么人?”大岩和尚给他一个措手不及,抢步上前,擒住他一条腿。这铁布衫和尚,到底是本领高强,忙拿出看家的本领来,飞过鸳鸯腿去;大岩和尚见擒住他的左腿,他又把右腿飞过来,知是少林派的内家功,忙放了手。铁布衫和尚在地上站住,伸手在竹榻上拿起一件布衫来,打过去。说也奇怪,这件布衫拿在他手里,迎着风打来打去,好似一杆铁棒一般。因此外人取他的绰号叫“铁布衫”。这时门外候着的许多大汉,一拥进来,个个拿出兵器来围住了这和尚攻打。那和尚指东打东,指西打西,打了半天,休想近得他的身。但是这和尚被他们团团围住了,一时里也不得脱身。他正想耸身上屋时,只听得屋檐上一声大吼,跳下一个人来,一刀劈在铁布衫和尚的顶门上,那个脑袋顿时好似西瓜对破开,直劈到脖子上。和尚死了。那村坊上人,听说和尚死了,个个快意;大家把和尚的尸首割成几十块,拿回家去熬油点灯。

  白泰官见打了抱不平,也不和大岩和尚招呼,一耸身上屋去了。

  四川总督岳钟琪,忙把大岩和尚接进衙门去,在精室里供养起来,不多几天,北京密旨到来,赏大岩和尚白银一万两。岳大将军又派了材官,护送他回南方。下几十道札子,给沿途的地方官,叫他们舟车迎送,随地照料。大岩和尚回到扬州,便大兴土木,造仓圣殿,殿旁造一座吴园,园里建一座华严堂。那些工程材料,都是地方上各绅董捐助的。大岩和尚天天在华严堂里会客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