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得了和尚的二百两银子,便也收拾场子,从此不在天津市面上露脸了。悄悄的到了北京城里,租了一宅院子住下。一个女孩儿单身住家,外人看了十分诧疑。京城地方,遍地都是皇帝派出来的侦探,见她行踪不明,早已来盘查几次。四娘知道事体不妙,便去住在一座古庙里。败井颓垣,凄风冷月,正在万分枯寂的时候,忽然见墙头上人影一晃,跳下一个大汉来。四娘把指甲一弹,飞过一剑去;那大汉一手接住。月光下看时,那大汉不是别人,正是她师父虬髯公。看他一缕银髯,在月光下飘拂着,哈哈大笑;说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上去把四娘手臂一把拉住,走出庙去,见庙门外还有一个女孩儿站着。要知这女孩儿是什么人,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七回 破腹挖脑和尚造孽 褰帘入帏亲王销魂

  却说吕四娘悄悄的离开了朱家,别的人且不去说他,便是那朱蓉镜,第一个要想煞。他不见了吕四娘,终日里废寝忘食,如醉如狂。他父亲看了不忍,料定吕四娘此去,一定到北京报仇去;便和虬髯公说知,求他到北京去找寻。那蓉镜哭着嚷着,要一块儿去;恰巧虬髯公家里有一个女徒弟名叫鱼娘的,也要到北京去,三个人便一路同行,沿路打听四娘的消息。只听得一路人沸沸扬扬说,有一个女卖解的,脸儿又长得俊,本领又高强。虬髯公听在耳中,料定是四娘。待到京里,却又听不得消息。虬髯公料定四娘要做大事,在冷僻地方隐藏起来了。他先找一家客店住下,推说是爷儿三人,每天夜静更深,虬髯公带了鱼娘,便跳上屋子,出去找寻四娘。如今居然被他们找到了,一同回到客店里。

  虬髯公先介绍四娘见过鱼娘,四娘见鱼娘面貌和自己不相上下,便十分亲热起来。问鱼娘进京来干什么事?鱼娘便把父亲鱼壳,如何给于清瑞捉去杀死,如今进京来,是要替父报仇。两人走了一条道路,越发亲热起来。只有那朱蓉镜,见了四娘,好似小孩子见了乳母似的,一把拉住她袖子不放;又再三劝四娘莫去冒险,徒然送了自己性命。那四娘如何肯听?但是回心一想,蓉镜待她的一番恩情,恐怕世间找不出第二个男子了;我此番倘能成了大事,女孩子终是要嫁人的,到那时不嫁给他,却又嫁给谁去?她想到这里,心中有了主意。四娘在江湖上阅历了一番。那女孩儿娇怯怯的态度,都已收去,便老老实实的对蓉镜说道:“我这个身体,总是你的了。但是,现在我还要向你借我自己的身体一用,待我报了大仇以后,任凭你叫我怎样便怎样。现在却万万不能遵命。”这几句话,说得蓉镜心中又忧又喜,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从此由虬髯公做主,在西便门外租了一间屋子住着,假装是儿媳姑娘一家人,却也没有人去疑心他们。他们便天天出去打听皇帝的踪迹。那雍正皇帝得了侦探的报告,知道京城里现在到了许多刺客,在暗地计算他;便也着着防备,处处留神;一面秘密吩咐步军衙门严密查拿。这时快到了祭天日子,钦天监便择定吉时,请皇上祭天,雍正皇帝因外面风儿很紧,怕得出去;回心又想,倘然老躲在宫里,一来给那班刺客见笑,二来那百姓见皇帝不出宫来,便要谣言蜂起。因此硬一硬头皮,传旨摆驾祭天。一面调集宫中侍卫,护驾出宫;那街道上自有那步军统领,九门提督带领全部人马沿途照料。那军士们掮着雪亮的刀枪,一路上站得水泄不通。沿路搭着五色漫天帐,直到天坛面前。停了一会,那一对一对銮仪到了坛上;满朝文武大员,一字儿在两旁站着班。

  雍正皇帝从銮舆中下来,侍卫们簇拥着走上坛去。上面设着祭品,雍正皇帝行过礼,正要转身,忽听得那天幔上“豁”一声响,皇帝急把手指一弹,只见一道白光,向天幔上飞去,落下一个狐狸头来,皇帝才觉放心。那左右侍卫,齐呼“万岁!”这时鄂尔泰站在皇帝身后,皇帝笑着对鄂尔泰说道:“朕听说有一班亡命之徒,欲谋刺朕;京城里面刺客很多,朕今天小试手段,叫他们知道朕的本领也不弱,他们也不用来自投罗网了。”说着,冷笑一声;把个鄂尔泰吓得诺诺连声,不敢多说一句话。

  雍正皇帝回到宫里,心中总是郁郁不乐;想起从前在少林寺学本领的时候,有一个铁布衫和尚,本领在同辈中要算第一,他也能指头放剑。如今把他留在外面,终不是好事体;也许为仇家所指使来谋刺朕躬,这却不可不防。当时便把鄂尔泰传进宫来,和他商量。

  鄂尔泰说道:“臣闻得这和尚在江南横行不法,便没有仇家指使,也须赶快去杀死他,为人民除去大害。”雍正皇帝说道:“从前那些好汉,如今都不在了,且叫什么人去干这件事?”鄂尔泰思索了一会,忽然想起当年岳钟琪将军曾说起有一个大岩和尚,如今在扬州天宁寺;不如下一道密礼给江苏抚台,便请大岩去除了铁布衫和尚。当下便把这意思奏明,皇上称善。鄂尔泰退出宫来,如法炮制去。

  话说这铁布衫和尚在四川峨嵋山上,霸占一座大寺院;派他手下的徒弟,下山去偷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