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诏,个个心中疑惑,不知道是谁继承皇位。内中胤禟胤,尤其着急,只怕这个皇位被别人得去,因此急急的赶到正大光明殿会候旨。一会儿,那满朝文武都已到齐,阶下三千名御林军排得密密麻麻,大家静悄悄的候着。只见那隆科多、鄂尔泰、张廷玉三人,走上殿去,殿上设着香案,三人望空行过礼,便从匾额后面请出遗诏来,隆科多站在当殿高声宣读。读到“传位于四皇子”一句,阶下顿时起了一片喧闹声。值殿大臣上来喝住,才把那遗诏读完。

  四皇子胤祯,也一块儿跪在阶下候旨。这时便有全班侍卫上来,把胤祯迎上殿去,老实不客气,把皇帝的冠服全副披挂起来,拥上宝座。殿下御林军三呼“万岁”;那文武百官,一个个上来朝见。礼毕,新皇帝率领诸位郡王亲王贝子大臣等,再回到畅春园去,设灵叩奠,遵制成服。第二日,把先皇遗体,奉定在大内白虎殿,棺殓供灵。新皇帝下旨,改年号为雍正元年。

  这位雍正皇帝,便是在清史中著名毒手狠心的世宗。当时他跪在地下,听读遗诏的时候,谁在下面喧闹,他都暗暗的看着,到了一登龙位,他第一道圣旨,便革去胤禟、胤的爵位,说他们扰乱朝堂,犯了大不敬的罪,立刻把这两人捉住,送交宗人府严刑审问。那胤禟熬刑不过,只得招认了,说如何和胤禩两人在外面结党营私,谋害胤礽;后来见胤礽得了疯病,幽囚在宫里,便知道他是不中用了,因此日夜想法谋害胤祯。无奈胤祯手下养着许多好汉,非但不能伤他分毫,而且眼看着他得了皇位;因此心中气愤不过,当时禁不住在朝堂上喧闹起来。宗人府录了口供,奏明雍正皇帝,皇帝吩咐从牢监里把胤禩提出来审问。胤禩见胤禟都招认了。便也无可抵赖,当即直认不讳,只求皇帝开恩,饶他性命。圣旨下来,把胤禩、胤禟两人打入宗人府监狱里。称胤禩是“阿其那”,“阿其那”是猪的意思;称胤禟为“塞思黑”,“塞思黑”是狗的意思。

  第二天,又提胤出来审问。这胤却不是寻常郡王可比,他是少林寺的嫡派弟子,学得通身本领,能飞檐走壁,铜拳铁臂,等闲三五十人近不得他的身。雍王皇帝做郡王的时候,也曾吃过他的亏,常常被他打倒在地,故见了他就害伯,远远见胤走来,便躲避开去,因此含恨在心。如今登了皇位,便要报这个仇恨。胤这时被宗人府捉来,到得审问的时候,他给你一个老不开口。那府尹恼了,吩咐用刑。只见他大笑一声,一纵身飞上瓦,去得无影无踪,那府尹忙去奏明皇帝,皇帝也奈何他不得。忙去把喇嘛请来,要喇嘛用法术去杀死他。喇嘛摇着头说道:“要处治不容易!他身边常常带着达赖一世的金符,等闲符咒,近不得他的身。”皇帝问:“这金符可以夺下来吗?”喇嘛说道:“平常时候不能下手,只有候着他和女人亲近的时候,方可下手夺取他的金符。”雍正皇帝把喇嘛的话记在脑子里,吩咐心腹太监云设计摆布胤。

  那胤自从逃出宗人府来,越发狂妄不羁。他最爱吃酒,京城里大小酒铺子,都有他的脚迹。他穿着平常人的衣服,有谁知道他是皇子?他每到一处酒家,便拉着店小二同吃。东华门外有一家大白楼酒家。酿得好“三月白”。那店小二名余三,人又生得和气,胤和他最说得上,因此常在太白楼走动。吃到酒酣耳热的时候,便拉着余三坐下对酌,谈些市言村语。越发借杯酒以浇块垒,便常常到太白楼来,每来,余三便陪着谈些花街柳巷的故事,陌上桑间的艳闻。那风流事务,胤原是不善长的,只因这时他脑中万分气愤,拿它来解闷消愁,也未为不可。谁知今天听,明天听,把胤这个心打活了,越听越听出滋味来。那余三又说些风流家数,花柳秘诀,把个胤说得心痒难搔。

  正在无可奈何的时候,那酒炉边忽然出现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儿来;只见她斜亸香肩,低垂粉颈坐着。有时向胤溜过一眼来,顿觉魂灵儿被勾摄了去。胤看了,不觉拍案喝“好!”只因满屋子酒客坐着,不便向她勾搭。看看那女孩儿的粉腮,娇滴滴的越显红白。胤看了,忍不住唤了一声“美人儿!”那女孩子抿着樱桃小嘴,嘤咛一笑,转过脸儿去看别处。这情形被余三看见了,便哈哈大笑道:“相如卖酒,卓女当垆。俺家三妹子今天得贵人赏识,也是她三生有幸。”说着,便向那女孩儿招手儿说道:“三妹子过来陪爷吃一杯何妨。”那女孩儿听了,便笑吟吟的走过来,在胤肩下坐着,低着头只是不作一声儿。胤看时,长眉侵鬓,星眼微斜;不觉伸手去握着她的纤手,一手送过一杯酒去,那女孩儿含羞带笑的便在胤手中吃干了一杯。胤连连嚷着妙。一抬头,见那店小二余三早已避开了,他两人便唧唧哝哝的说笑起来了。谈到夜静更深,那女孩儿便悄悄的伸手过去把胤的衣角一扯,站起身来便走;胤也不觉身子虚飘飘的跟着她走到一间绣房里,罗帐宝镜,照眼销魂。那女孩儿服侍他宽衣睡下,自己也卸装解珮,钻进绣衾去,和胤并头睡倒。胤睡在枕上,只觉得一阵一阵芳香送进鼻孔来,他到了这时,便忍不住转过身来,对女孩微微一笑。

  正在得趣的时候,忽听得哗啦啦的一声,一个大汉跳进屋子来,伸手在衣架上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