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惊魇。”玄宗也把所梦述了一遍。杨妃道:“这梦真是奇怪,陛下梦中,女变为男,男变为女;又怎生我梦中也见一女子,也恰梦那鬼呼我为陛下,可不奇怪么。”玄宗戏道:“我和你恩爱异常,原不分你我。男女易形,鸾颠凤倒之意耳。”言讫,两人都笑起来。
  次日,玄宗临朝,问诸臣道:“终南有已故不第进士姓钟名馗么?”给事中王维奏道:“臣闻终南有进士钟馗,于高祖皇帝武德年间,为应举不第,以头触石而死。时人怜之,陈情于官,假袍带以葬之。嗣后颇着灵异,至今终南人奉之如神明。”玄宗闻奏,遂宣召善画的吴道子来,告以梦中所见钟馗之形,使画一像,特追赐钟馗状元及第。又因杨妃梦鬼从宫后而来,遂命以赐钟馗之像,永镇后宰门。因想起昔年太宗画秦叔宝、尉迟敬德之像于宫门,喟然叹道:“我梦中的鬼魅,得钟馗治之。那天下的寇贼,未知何人可治?安得再有如秦叔宝、尉迟恭这两人。”忽想起:“秦叔宝的玄孙秦国模、秦国桢兄弟,当年曾上疏谏我,极是好话。我那时反加废斥,由今思之,诚为大错,还该复用他为是。”遂以手敕谕中书省,起复原任翰林承旨秦国模、秦国桢,仍以原官入朝供职。
  却说秦家兄弟两个,自遭废斥,即屏居郊外,杜门不出。
  忽一日,有一个通家朋友来相访,那人姓南名霁云,魏州人氏。
  其为人有志节,精于骑射,勇略过人。他祖上与秦叔宝有交,因此他与国模兄弟是通家世契。那日策蹇而至,秦家兄弟接着,十分欢喜,各道寒暄,问其来京何事?霁云道:“原任高要尉许远,是弟父辈相知,其人深沉有智,节义自矢。他有一契友,是南阳人张巡,博学多才,深通阵法,开元中举进士,为真源县尹。许公欲使弟往投之,今闻其朝觐来京,故此特来访他。”秦国模道:“张、许二公是世间奇男子。愚兄弟亦久闻其名,今兄投之,得其所矣。”遂置酒款待,共谈心事。正饮酒间,忽闻家人传说范阳节度使安禄山举兵造反,有飞报到京了。秦家兄弟拍案而起道:“吾久知此贼必怀反志。”南霁云道:“天下方乱,非吾辈燕息之时。弟明日便当往候张公,与议国家大事,不可迟矣。”次日,即写下名刺,怀着许远的书,骑马入京城。访至张巡寓所问时,原来他已升为雍邱防御使,于数日前去了。霁云听了,即要往雍邱,遂来别秦家兄弟。行到门首下马,只见一个汉子,头戴大帽,身穿短袍,策马前来。霁云只道是个传报的军官,等他行到面前,举手问道:“尊官可是传报么?范阳的乱信如何?”那汉看霁云一表非俗,遂下马举手答道:“在下是从潞州来,要入京访一个人,未知范阳反乱真实。尊官从京中出来,必知确报。”霁云道:“在下也是来访友的,尚未知其祥。如今所访之友不遇,就要别了居停主人,往雍州去。”那汉道:“主人是谁?”霁云指道:“就是这里秦家。”那汉举目一看,见门前有钦赐兄弟状元匾额,便问道:“这兄弟状元可就是秦叔宝的后人么?”霁云道:“是。”那汉道:“在下久慕此二公之名,恨未识面。今敢烦尊官引我一见何如?”霁云道:“在下愿引进。”遂各问了姓名,一同入内,见了秦家兄弟,叙礼就坐。霁云备述访张公不遇而返,指雷万春说道:“门前邂逅雷兄,说起贤昆仲大名,十分仰慕,特来晋谒。”二秦就动问尊客姓名、居处。那汉道:“在下姓雷名万春,涿州人氏。因求名不就,弃文习武。常思为国家出力,怎奈未遇其时。今因访亲,特来到此,幸遇这南尊官,得谒二位先生,足慰生平仰慕之意。”国模道:“雷兄来访何人?”雷万春道:“要访那乐部中雷海清。”霁云闻言不悦道:“那雷海清不过是梨园的班头,兄何故远来访他?难道要屈节贱己,以为进身之媒么?”万春笑道:“非敢谋进,因他是在下的胞兄,故特来一候。”霁云道:“原来如此,在下失言了。”万春道:“南兄,你说访张公不遇,是哪个张公?”霁云道:“是雍邱防御使张巡。”万春道:“此公是当今奇人,兄要访他,意欲何为?”霁云道:“今禄山反乱,势必披猖。吾往投张公,共图讨贼之事。”万春慨然道:“尊兄之意正与鄙意相合,倘蒙不弃,愿随同行。”秦国桢道:“二兄既有同志,便可结盟,共图讨贼。”南、雷二人大喜,遂拜了四拜,结为生死之交。秦家兄弟设席相款。
  到了次日,霁云同万春入城来访雷海清。行至住处,万春先入,拜见哥哥,随同海清出来迎迓霁云,叙礼而坐。万春略说了些家事,并述在秦家结交南霁云,要同往雍邱之意。海清欢喜,向霁云拱手称谢。霁云道:“此是令弟谬爱,量小子有何才能。”海清对万春道:“贤弟,我想安禄山这逆贼,称兵谋叛,势甚猖獗。那杨右相大言欺君,全无定乱之策。将来国家祸患,不知如何。我既身受君恩,只得捐躯图报。贤弟素有壮志,今又幸得与南官人交契,同往投张公,自可相与在成,誓当竭力报国。从今以后,我自尽我的节,你尽你的忠,不必以我为念。”说罢泪下如雨。万春也挥泪不止。霁云为之慨然。
  海清取出酒肴满酒三杯,随起身道:“我日逐在内廷供奉,无暇久叙。”遂取出一包金银,赠为路费。大家洒泪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