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欲反,特为禄山所逼耳。朝廷只须遣一旅之师,声罪致讨,不旬日间,定当传旨京师,何足多虑。”玄宗信其言,遂不以为意。那安庆宗闻其父反,一时大惊,只得肉袒自缚,诣阙待罪。玄宗怜他是宗室之婿,意欲赦之。杨国忠奏道:“禄山久蓄异志,陛下不即诛之,致有今日之叛。庆宗乃叛人之子,法不可贷,岂容留此逆孽,以为后患。”玄宗准奏,传旨将安床宗处死。国忠又劝玄宗,并将其妻荣义郡主亦赐自荆其时适有安西节度使封常清入朝奏事,玄宗问以讨贼方略。
  那封常清是个志小言大的人,便率意奏道:“陛下不必过虑,臣请走马赴东京,开府库,发仓廪,召募骁勇,击此逆贼,计日取其首,献于阙下。”玄宗大喜,遂命封常清为范阳、平卢节度使,即日赴东京,募兵讨贼,听许便宜行事。
  封常清奉旨,星夜至东京,动支仓库钱粮,出榜召募勇士。
  时应募者如市,旬日之间,募得六万余人,皆市井白徒,并非能战之士。又探听得禄山兵马强壮,是个劲敌,方自悔不该大言于朝。今已身当重任,无可推诿,只得率众断河阳桥,以为守御之备。玄宗又命卫尉卿张介然为河南节度使,统陈留等十三郡,与封常清互为声援。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26回 唐明皇梦中见鬼 雷万春都下寻兄
  却说安禄山兵陷灵昌郡,贼兵纵横,残杀不堪。时张介然到陈留才数日,禄山兵众突至,介然连忙率兵登城守御。怎奈人不习战,心中畏惧,又兼天时苦寒,手足僵冻不能防守。太守郭纳引众开城出降,禄山入城,擒张介然斩之。次日探马来报,说安庆宗在京已被天子杀了。禄山闻知大怒,大哭道:“吾有何罪而杀吾子。”遂纵兵大杀降人,以泄其忿。
  却说玄宗在朝,忽见探马来报,说安禄山攻陷陈留郡,张介然已被害了。玄宗闻报,急与众臣商议,时众议纷纷,并无良策。玄宗面谕群臣道:“朕在位已几五十载,去秋已欲传位太子,因水旱频仍,不欲以余灾遗累子孙。今不意逆贼横发,朕当亲征,使太子监国,待寇乱既平,即行禅位。朕将高枕无忧矣。”遂下诏亲征,命太子监国。杨国忠闻言,大惊失色。
  朝罢回家,哭向其妻裴氏与韩国、虢国二夫人道:“吾等死期将到了。”众夫人惊问其故?国忠道:“天子欲亲征,将使太子监国,行且禅位。太子素恶吾家,今一旦大权在手,吾与姊妹都命在旦暮,如之奈何。”于是举家惊惶涕泣。虢国夫人道:“我等作楚囚相对,无益于事。不如速与贵妃密计。若能劝止亲征,则监国禅位之说自不行矣。”国忠道:“此言有理,速烦两妹入宫计之。”两夫人即日入宫,与杨妃相见,密告与国忠之言。杨妃大惊道:“此非可以从容婉言者。”乃脱去簪珥,口衔黄土,匍匐至御前,叩头哀泣。玄宗惊讶,亲自扶起问道:“妃子何故如此?”杨妃道:“妾闻陛下将亲临战阵,是弃万乘之尊,以试凶危之事,六宫嫔御闻之,无不骇汗。况臣妾尤蒙恩宠,岂忍远离左右。自恨身为女子,不能随驾从征。愿碎首阶前,效侯生之报信陵耳。”说罢伏地痛哭。玄宗命宫人扶之就坐,执手抚慰道:“朕之欲亲征,愿非得已。计凯旋之日,当亦不远。妃子不须如此悲伤。”杨妃道:“堂堂天朝,岂无一二良将为国家殄灭小丑,何劳圣驾亲征。”玄宗闻言,点头道:“汝言亦是。”遂传旨停罢前诏,特命皇子荣王琬为元帅,右金吾大将军高仙芝副之,统军出征。又以内监边令诚为监军使。诏旨既颁,杨妃方才放心,拭泪拜谢。玄宗命宫人为妃子整妆,且令排宴解闷。韩国、虢国二夫人也都来见驾,一同饮宴,大家互相劝酒,直饮至夜阑方罢。两夫人辞别出宫。
  是夜玄宗与杨妃同寝,朦胧之间,忽若己身在华清宫中,坐一榻上,杨妃坐于侧边椅上,隐几而卧。忽见一个奇形异状的鬼魅,走到杨妃身边,嘻笑跳舞。玄宗大怒,欲叱喝他,无奈喉间一时梗塞,声唤不出。欲自起逐之,身子再立不起。顾左右,又不见一个侍从。看杨妃时,伏在桌上不语。再定睛一看,不是杨妃,却是个头戴冲天巾,身穿衮龙袍的人,宛然是一朝天子的模样,但不见他面庞。那鬼还跳舞不休,看看跳舞到玄宗面前,忽手执一面明镜,把玄宗一照。玄宗照见自身,却是个女子,十分美丽,心中大惊。忽见空中跳下一个黑大汉来,头戴玄冠,身穿圆领袍,手执牙笏,身佩宝剑,浓眉豹目,蓬鬓虬髯。那黑大汉把这跳舞的鬼只一喝,这鬼缩做一团,被黑大汉一把捉在手中。玄宗问道:“卿是何官?”黑大汉道:“臣终南不第进士钟馗也。生平正直,死而为神,奉上帝命,治终南山诸鬼。凡鬼有作祟人间者,臣皆得而啖之。此鬼敢于乘虚惊驾,臣特来为陛下驱除。”言讫,伸着两指,把那鬼的双眼挖出,纳入口中吃了。倒捉着他的两脚,腾空而去。玄宗惊觉,却是一梦。
  那时杨妃也从梦中惊悸而寤,口里犹作咿哑之声。玄宗搂着问道:“阿环为甚不安?”杨妃定了一回,方才答道:“我梦中见一鬼魅,从宫后而来,对着我跳舞。旁有一美貌女子,摇手止之,鬼只是不理,却口口称我为陛下。我不应他,他便将一条白带儿丢来,正兜在我颈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