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浮石边境来往,俱要稽查,尔若过去,须充作我的徒弟,现有凭文在担内,可免盘诘。”冠军依允。渡船到岸,众客走空,冠军牵卫提担,上渡过洋。复将担子装于鞍上,仍使坐骑。白发者道:“得空手步行,如升仙矣!”两人同行同止。都系岭颠峰麓、峦腰洞腹、窄狭崎岖的路道,大半藉于攀援,驴儿俱系前挽后扶。视凡险处,俱添设夹塞稽查。
  两人晚间都是宿于树下岩中,冠军叹道:“好险地也!”白发者道:“本国通浮金共有三途,此系歧路,于欣逢镇出头,不能直道,都中少人知得。虽险犹可直腰而行,又无风沙瘴岚之苦。若由大路,道远费时,旁径更险,仍多伏行之处。”冠军道:“原来如此。”老者指隐隐万峰团簇耸秀如林之处道:“彼即产谈砂处,系浮石之宝藏,名唤玉砂冈。到黄云城犹有干余里。”冠军想道:“既到玉砂冈,且先察看,黄云城另行计较。今须视沿途到本国路径。”便与白发者道:“我访亲家,往大荷邑,请指示前往方向。”白发者道:“从此向东,三叉路口转向西南,逶迤七十余里,就系大荷境。但关口盘诘得紧,恐难过去。今将徒弟的凭文送尔,这个卫儿给我若何?”冠军道:“遵命。”白发者取出凭文,交与冠军,乃策卫去。
  冠军向东,往西南,行到冈上,见砂屯俱苫盖于露下,想道:“正好用火。”转念道:“此皆天地所产,费无限工力,方能成此许多砂,若焚之,违天产育群生之意。”乃不发火。
  看毕形势,即转回过大荷邑、芹风州、云平岭、鸳鸯城、梅平陵、独锁渡、葫芦卡、百结关、品字城,各关津隘口,虽俱气象威严,文武贤愚,地方险易,城邑实虚,亦知其略。处处盘诘紧密,冠军因系只身,又有凭文,所以俱无阻挡。一路上虽峰峦接天,溪涧莫测,极其险峻,然宽坦可结阵之地,亦复不少,非若小路之无旋轨并肩处。
  归后营中察看,将士俱依习练,已有成效。子直也回,冠军问:“使事如何?”子直道:“至彼岛中,先候将军沙虎,托彼调协,沙虎不允。直询郎大夫书,沙虎云:『乃彼此往还之礼,今为国事,岛主如无所赐,谁代担此干系?』直云:『如蒙将军成就公事,些微土产,敢不惟命。今来上国,除奉岛主之命外,仍带有薄敬,请先哂纳。』令隶役捧上礼物。沙虎见了大喜,道:『岛主久存侵入之意,缘恐力寡,不能得志。
  今大国既有此举,南边诸事,可不须虞。虎先奏明寡君,便请大夫面见。』沙虎去不多时,有内臣来请。直上殿礼罢,岛主海鳅开颜道:『上国于何时出兵?订定军期,寡人使将官尤云、彭悦等,约齐诸岛,并力迅发,使彼不能兼备。』直道:『返国先定约期,飞速奉达。』海鳅请宴。次日修书回礼,送我返国。直到都中回奏,主上命先来营中,待蒋大夫归,看双龙如何,再订起期。不知冠军如何打算?”冠军亦将由小路去玉砂冈,山川险阻,备细述过。
  次日,蒋哲进营,二人迎问:“双龙可否依从?”蒋哲道:“到见彼主童体仁,送上书礼。童体仁问于群臣,将军铁鹞奏道:『浮石、浮金二国平日皆系通好,今突浮金而攻浮石,于交邻之道为不顺。浮金必欲借我之力,须将珠池、宝岭二邑割交于我,并助添办船只各费,方得出兵。不知浮金可能从否?』哲道:『寡君与浮石亦无宿仇,惟因被吝其淡砂,民病咸食。岂上国所需,浮石独不吝乎?今同心协力,共往取盟,使各国百姓疾苦永除。寡君此举,为各国百姓,非为私也。今未得寸地而先割二邑,使臣不敢与闻。或军需缺少,自当勉力以应。』童体仁道:『不惟效劳,将率北方诸岛并力听命。大夫既云未得寸地,不可先割二邑,如功成之后,可保割否?而今军需外,将何物犒劳?』哲道:『功成之后,敢不竭力奏请之犒劳军士。  浮石东北数千里山川城池、子女玉帛,皆犒军物也。』童体仁道:『大夫毋不固执,可与铁将军议之。哲辞出来,铁鹞请到他家饮酒,向我索夜光屏、长淡石。哲道:『长淡石,奏明寡君可保送上。夜光屏实寡君所爱,须待将军有功,力好启奏,此时未敢应允。』铁鹞道:『大夫毋妄语。』哲以杯酒浇地道:『如将军成功而爽约者,有如此酒。』铁鹞大喜,复同上殿,请海鳅差人往东西北三面岛上,约令准备。『所求各件,功成之时,俱在蒋大夫身上,不须疑惑。』海鳅准奏,修书使内臣江鸣同来,请定进期。主上留于都中,使哲问冠军可齐备否?”冠军道:“定期请宽十日,诸事可全矣。闻二岛素附浮石而轻我国,浮石恃为南北屏障。今两大夫夺来为我羽翼,其功伟矣!”蒋哲道:“唇舌之劳,非实经济,将观冠军广布鸿猷,以副君民之望。”冠军道:“年微识寡,敢不竭蹷仰体大夫盛意。”乃与蒋哲、子直周视各营。蒋哲问道:“并不见攻击之势,何也?”冠军道:“内壮方成,不可先习外勇。”蒋哲方才明白。
  辞回后营,只见军政司附耳禀道:“如此,如此。”冠军怒道:“谁敢?”军政司又禀道:“从权济事,行亦无妨。”正是:枉尺直寻违孟训,求名避罪负孙谋。
  不知所禀何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