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么?”寿姑道:“是的 。”徵明暗暗的咬牙道:“老祝老祝,太无礼了!你竞把我当做狗么?……”枝山道:“既这么说,不用喝茶了,兔得耽延了宝贵时刻 。我还要到杜府去叨扰夜宴 。”寿姑道:“恰才祝大伯不用献画家父便可脱罪出狱,请问有何妙策?”技山道:“方法是有的,不过我问一句你答一句,须得爽爽快快,不用吞吞吐吐 。”寿姑道:“侄女怎敢?”他嘴里这般说心头思量:“祝阿胡子是诡计多端的人,听他的口风好象已瞧出了我们的破绽 。他问我的话,须得想了想才好回答,没的被他捉住了讹头,抵赖不得 。”枝山道:“你这画箱已开过了么?”寿姑本待说“没有开过,”转念一想,倘说没有开过,他不会相信的。老实说了罢,便道:“开过的了 。”枝山又道:“画箱里的书画般般都全么?”寿姑本待说“般般都全,”转念一想,倘说“般般都全,他一定要取出几件给他看,老实说了罢,便道:”谁知里面空无所有。只为匆忙的当儿扛来的却是—具空箱 。“枝山拍着十二个指道道:”小姐,你竟把我祝大伯当做三岁小孩一般,我方才不是问你的么?这画箱可是分量很重,扛的扛夫们满头是汗?你说是的 。现在又说里面空无所有,试问一只空箱怎会压的‘杭育杭育’的扛夫们满头是汗?“寿姑被他一诘窘的了不得,便道:”这个这个 。“枝山道:”这个什么?“寿姑道:”那个那个 。“枝山道:”那个什么?“徵明暗暗的骂道:”洞里赤练蛇,你可要逼死我的未婚妻……“寿姑这个那个的一会子,好容易说出几句敷衍话来,他说:”祝大伯有所不知,侄女满拟是装的一箱书画,谁料装的不是书画 。“枝山道:”不是书画装的是什么?是一头牛么?是一条狗么?是一只猪么?“徵明咬了咬牙齿道:”老祝专讨嘴上便宜,总有一日失了风,看你嘴响不得……“又听得寿姑枝梧其词的说道:”祝大伯,谁料画箱装着的只是一箱乱砖头 。“枝山道:”乱砖头呢?“寿姑道:”依旧在这空箱中 。“枝山假意儿发怒道:”社颂尧官居翰林,却是这般昧良,人家寄顿在他家里的一箱书画,他竟偷换了这许多乱砖头 。小姐,你不要失望,快去检出几块乱转头交给我祝大伯,待我当面去诘问他 。趁着贺客盈堂,看他可有颜面对人。唉!杜颂尧,杜颂尧,你大荒谬了!只听得狸猫换太子,没听得乱砖头换轴子。“寿姑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待老父出狱以后再作计较 。“枝山道:”不去诘问他也好,只是请小姐把箱中的乱砖头给我看看 。要是不然,我只要疑及小姐把我祝大伯当做三岁孩子看待 。
“枝山愈逼愈紧,直把这位李寿姑小姐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徵明心里老大不忍,便从逼堂门后闯将出来道:”老祝,人家和你商量正事,你不该抛却本题,专和人家开玩笑 。
“枝山大笑道:”奇怪奇怪,乱砖头开起口来了!“这时候羞得这位李寿姑小姐把香罗帕儿遮住了粉脸,半响做声不得 。徵明道:”小姐不须怀惭,老祝是我们自家人,况且又要仰仗他媒 。“枝山笑道 。”一箭双雕,你的本领却不亚于唐子畏啊!“徵明道:”老祝,我真佩服你,怎么料事如神,知道箱中藏着的是我文徵明呢?“枝山道:”你且坐了,待我慢慢儿讲给你听 。我和你本有预约,你见过了杜二小姐订定终身以后,便须从月洞门原路出来,仍到寿堂陪着我听戏,你是去了良久不见出来,我倒有些耽着心事 。只为这是我的第二条锦囊妙计,你若失败我的面子上也不好看,暗令祝僮到花园中四下寻觅 。 没有见你,只见有三五位闺眷都到园里来穿假山走竹林,隐隐听得有两位女郎说起要进月洞门去看看月芳姊姊 。又隔了一会子,进来两名肩着扛棒的扛夫直进花园中去,祝僮私问园丁老王扛夫进园做什么,老王告诉他这是李小姐唤他们来扛回画箱的 。只为李典史被逮入狱,非得孝敬上司几幅名人书画不能解救灾殃 。祝僮把探得的情形悄悄告我知晓 。我益发替你着急,也到园中来探听消息 。那时恰值扛夫扛着画箱出来,似乎很沈重的,扛夫又喃喃的说道,宛比扛着棺材。他们无意中说这一句话,却触动了我的心机:画箱这般沈重,敢是里面躲藏着文徵明不成?我便追将出来,恰遇着扛夫们气喘吁吁把画箱放在路旁坐在桥栏上休息 。 我便有意无意的说几句打趣话……“才说到这里,又听得外面扣门声响,寿姑忙问道:”是谁?“却听得有个少年男子声音道:”是我 。“文徵明又觉得慌张起来,待要躲避,却寻不到藏身的所在正是:
  未免有情实入幕,不知底事客敲门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


第二十回祝枝山设计换空箱徐鸣皋奉命求唐画  枝山大笑道:“衡山 。你敢是吓偏了心,听得人声便想躲避 。这只画箱现还空着,你去躲一躲也不妨。”外面叩门的已听出了祝枝山的声音,便道:“大爷,你还在里面么?”枝山喊道:“祝童,你不用来候我,你依旧到杜府去看戏使了。 待到夜间我自来赴宴。”徵明道:“原来是祝童,我倒吃了一吓 。”枝山道。“这有什么惊吓呢?你现在坐在人家客堂里,便有人来,你只大模大样的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