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惊道:“这是什么讲究?”枝山道:“这里不是谈话之所,要知详细,请你指引我一个秘密地方去细谈。”王天豹便引着枝山到那花厅后面一间静室里面细谈。把家丁们都屏退了,又闭上了门,彼此坐定以后,王天豹便问:“老先生有何见教?”枝山笑问道:“昨夜有一位大脚姑娘被足下诱入兵部府中,可是有的?”王天豹暗想:“这个‘诱’字承认不得。”便道:“大脚姑娘是有的,但不是学生诱引他进门的。他自己闯入兵部府中观看灯彩,还说老先生和他有中表关系。学生看着老先生面上,不敢得罪这位令表妹,便备着茶点在花厅上把他款待。”枝山捋着胡须道:“承情承情,后来你又把他诱引到你书房中去,可是有的?”王天豹道:“学生怎敢诱引他?这是他自己要来认认学生的书房,才和他坐着谈谈学问。毕竟是老先生的表妹,一肚皮的好才学,和寻常的大姑娘不同。”枝山笑道:“承蒙赞许,惭愧之至。但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只在书房中谈谈学问,岂不辜负了春宵,请问足下,你们俩可曾谈谈什么深情密爱?”王天豹道:“学生是个规矩人,怎敢起这念头?谁知令表妹却看中了学生,愿把终身相托。学生以为没有媒人是不行的,令表妹便说“奴家可以央求祝家表哥哥做媒。’”枝山拱了拱手道:“恭喜恭喜!雄老虎遇见了大公鸡,正是一对好夫妻。后来怎么样?不言可喻了。定是挽着手儿,进着房儿,宽着衣儿,解开带儿,吹着灯儿,上着床儿,下着帐儿,以后还有许多什么儿,什么,这儿要足下自己明白的了。”王天豹着急道:“上有皇天,下有后土,学生怎敢干这些无礼的事?昨夜学生和令表妹谈话完毕,便把令表妹送上舍妹的闺楼,和舍妹同宿。“枝山拍手道:“王天豹,王天豹,你这番合该吃了亏也!”王天豹听了,不禁大吃一惊。正是:
  六州铸铁无非错,满局残棋早已输。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八回入密室殷勤授心诀上闺楼子细看眉峰  王天豹听得祝枝山说什么“雄老虎遇见了大公鸡,一对好夫妻”,心中好生疑惑:“怎么叫做雄老虎遇见了大公鸡?敢是苏州有这两句俗语?祝阿胡子把来取笑我么?”
  现在又听得枝山拍手,连唤着“王天豹吃了亏也,”不禁大惊,忙问吃亏的缘故。枝山道:“你休慌张,好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凡事总有个商量之处。一经张扬出去,反而不妙。
不是我倚老卖老,把你责备。实在你干的事太荒谬了!王老虎抢女人的声名四处喧传,便是我在苏州时,也常常听得有人谈到你的威名,筒直是淡虎色变。这一回你抢女人抢出一个报应来了。你想占我表妹妹的便宜,谁料我的表妹妹已占了你的妹妹的便宜。这叫做皇天有眼,‘自作孽不可活’啊”!王天豹道:“老先生的说话,学生一句也不明白。”枝山道:“你休性急,待我来讲给你听。你把乡下大姑娘引入房中,你便捱着他坐,把他的胸前摸摸索索,尽情调戏,你便不会吃亏了。你不该斯斯文文的和他谈什么学问,这是你的大错而特错。”王天豹道:“学生在老先生面前不说假话,令表妹进了书房,学生也曾捱着他坐,也曾在他腰前摸摸索索,但是摸出了一件东两,学生便不敢摸了。”枝山道:“什么东西?难道是两个大馒头不成?”王天豹笑道:“要是摸着两个大馒头,便没有什么希罕了。谁料馒头的外面,有一纸护照,学生见而缩手,便不敢乱摸了。”枝山自思:“周老二花样正多。那里取来的馒头护照?竟使王老虎不敢肆行非礼。”忙问道:“什么护照?是谁发给他的?”王天豹道:“老先生何必装痴作呆?这护照便是你发的啊!”枝山道:“岂有此理!老祝从来没有发过馒头护照。”王天豹道:“确是老先生的大笔,上款‘许大好妹妹’,写的清楚,下款署着大名,学生怎敢调戏老先生的好妹妹?自然见而束手了。”枝山听了,频频嗟叹,他嗟叹些什么?他想:“周老二的运气真好,要没有这一页扇面,他的乔妆改扮便不免破露了。
非但在兵部府中讨个没趣,便是回到家中也不免要输给我的东道。谁料他竟仗着这一页扇面得免破露,而且可以寄迹闺楼,和杭州城中才色兼全的王秀英住在一房。这都是我玉成他的,我的东道虽然输了,我的大媒柯仪却要翻本出赢钱,赚他一千或八百的银子。”王天豹见枝山声声嗟叹,沈吟不语,便问老先生何事嗟叹,枝山道:“公子哥儿,我替你可惜咧!你不该见了这馒头护照便却缩手。”王天豹道:“不缩手便该怎样?”枝山道:“你便趁势解他的衣襟,宽他的抹胸,摸他的馒头。”王天豹道:“这是令表妹啊!学生怎敢无礼?”枝山道:“你便错在这‘怎敢无礼’上,你不敢无礼,他便要无礼了。天豹公子,你昨夜不该看着我的分上,休说是我的表妹,便是我的胞妹,甚而至于是我的内人,既然进了你的书房,你便不该放他过门。你果然把乡下大姑娘剥的一丝不挂,你便不会吃亏了,我也不会上你的大门和你理论了。非但不和你理论,而且还要感谢你帮着我赢了一笔银子。可惜你不曾把他剥个干净,不曾看他有没有这一双发酵也似的大馒头,不曾看他胯下的东西,是不是该向着人‘奴家奴家’般的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