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都是口应身不动,惟有秋香自告奋勇道:“太夫人要责打刁奴,待小婢去取家法板来。”正是:
  枉具口才蒙主母,且将家法责刁奴。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一回结人缘婢女求情描佛相书生赎罪  胸有成竹的唐伯虎,自从在金粟山房中打了一个转,对付这位活菩萨一般的华太夫人。
当然可以操纵自如。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死的说成活的,白的说成黑的。即使太夫人有雷霆闪电之威,唐寅也可以说得他变成了霁月光风之度。所以会在春香面前夸下海口,说已有声辩的方法,太夫人便要打他也打不成了。谁料“阎王好见,小鬼难当。”
  冯玉英偏偏放刁,今日里和唐寅做尽了对头。太夫人再三要宽恕华安,二娘娘再三挑拨,非得把他拖翻了重打一顿家法板不可。唐寅生平有三怕:在家庭时怕大娘娘陆昭容;在交际场中怕老友祝枝山;在亲戚人家怕表妹冯玉英。为什么怕陆昭容?怕他阃威森严,有他做了娘子军的总司令,其他七位娘娘都和他攻守同盟,站在一条战线上。唐寅要享受那闺房之乐,必须博着陆昭容的欢心。一经陆昭容认可,其他七位娘娘都肯门户开放,任凭唐寅倚翠偎红,左拥右抱。要是不然,陆昭容表示否决“啐”了一声,其他七位娘娘同时表示否决,连“啐”了七啐,任凭唐伯虎是个偷香窃玉的惯家,无如他们都抱着闭关自治的孟罗主义。到了这时,便要七叩香闺七不开了。他为什么怕祝枝山?怕他诡计多端。唐寅无论如何,总跳不出祝枝山的掌心,宛比孙行者在如来佛的掌中翻筋斗一般。他为什么怕冯玉英?怕他的辩才无碍,在闺中时有赛道韫的名称。冯玉英的面貌虽然差了一些,可是他的才思敏捷,简直谢道韫第二。可以遮着青绫步障,替小郎解围。有好几次唐寅往访他的姑丈冯铸九通政,冯通政留他吃饭,席间讨论今古、品评诗文,只有唐寅的议论最多,冯通政有两位公子也是谈风很健的,惟和唐寅舌战,十有九次要吃着败仗。他们在那紧要的当儿,便向着妹妹乞请救兵。好在表兄弟谈话,冯玉英隔着画帘听的异常清楚,冯公子看看要败将下来,只须喊一声:“妹妹快来”。冯玉英便揭起帘子,答一声“小妹来也”。便款款入座。和唐寅继续辩论。论坛上面来了一支生力军,加着他在画帘以内,所有唐寅的议论历历在耳,他都牢牢的记着。自古道:“言多必败”又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唐寅的议论,中间难保没有一二破绽。冯玉英揭帘入座,专在他表兄的破绽上面大施攻击;唐寅抵敌不住,便渐渐的败仗下来。为这分上,唐寅便不敢常到冯通政府上去走动。便是偶去走动,也不敢逞着一时之兴大放厥辞。他所怕的只怕画帘动处来了这一位不栉书生,和他清辩滔滔,驳的他无话可答。按下闲文,且说紫薇堂上二娘娘亲自盘问情由,果然被他捉住了破绽。胸有成竹的唐伯虎到了这时也会舌头上发生阻力。说时迟那时快,秋香已双手捧着家法板听候太夫人发落。太夫人只是颤巍巍的喝着:“大胆的奴才!”唐寅只是哀告着:“太夫人饶恕小人这一遭!”二娘娘只是撺掇着婆婆“把小厮痛打一顿”。秋香只是“启禀老皇封,家法板在这里。责打刁奴,须把他多打儿下。”春、夏、冬三香只是面面相觑,替那跪倒在地的书僮捏一把汗。还有管理小厨房的石榴,在帘外探听消息,见紫薇堂上的空气越发紧张了,几次要闯入帘内,替他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的四同兄弟向太夫人面前讨情。但是上回吃过一次亏,为着烧火婆子搬唇弄舌,说他卖弄风情,和华安纠缠不休;落在春、夏、冬三香耳朵里,向太夫人面前挑拨,自己险些儿捱打板子。为这分上,不得不自避嫌疑,几次要闯入帘内乞情,待要动脚却又止住了,不敢造次。太夫人从来没有责打过僮仆,待要打他,似乎不忍。待要不打他,二媳妇的面子似乎下不过去。秋香又连连禀告道:“太夫人,家法板在这里。责打刁奴,着谁动手?”太夫人没了主意,便道:“秋香,休来问我,你们这四个人谁高兴打他便结实的打他几下!”秋香把板子授给春香。慌的春香忙向后退,不来接受。授给夏香、冬香,也是倒躲不迭。秋香又禀告道:“太夫人,他们都不肯动手。待小婢来动手罢。请问皇封,把刁奴责打多少?”太夫人摇了摇头道:“秋香,不用问我。你高兴打他几下便打他几下。但你自己留意,休得太高兴了,打破他的皮肉不算什么,闪了你的手可不是耍。”跪在地上的唐寅,在先听得要把家法板责打,未免着急,所以口中不住求饶。现在听得秋香充当打手,而且太夫人这般吩咐,“明明叫他动手时须得款款轻轻,不要伤及我的皮肤,俗语说的好,‘打情骂俏’,我何妨捱打这一顿板子。打一下情一下,打个不止情个不止。况且又不会损伤皮肤,这般艳遇求之不得,譬如串一出跪池的戏,怕什么呢?”想到这里,口头便不乞饶,面上转有自得之色。
二娘娘看在眼里,已猜透了表兄的心思,索性吓他一吓,看他怎么样?便向太夫人说道:“婆婆,责打刁奴,何须使女们动手?他们的腕力有限,只怕略打几下,刁奴不曾吃苦他们的手腕早已疼痛不休。婆婆只须传唤老总管入内,把这刁奴带往外面,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