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子,庶使姻联骨肉,世不相忘也。”徵曰:“陛下金枝玉叶,臣子隈陋之质,何敢与天子议亲?”上曰:“此朕将报功臣之盛事,卿何必辞。”徵乃令其叔王拜谢。车驾既回,次日近臣奏知:“郑公魏徵卒。”上闻之,深加伤悼。及遇葬乃命百官赴丧,给羽葆鼓吹,陪葬昭陵。其妻裴氏曰:“徵平生俭素,今葬以羽仪,非其志也。”悉辞不受,惟以布车载柩而葬。太宗亲登后苑西楼,望哭尽哀,自制碑文,并为书石,命有司刻之。他日谓侍臣曰:“人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魏徵没,朕亡一镜矣。”言之甚悲。
  上乃命画匠图画功臣长孙无忌、赵郡、王孝恭、杜如晦、魏徵、房玄龄、高士廉、尉迟敬德、李靖、萧瑀、段志贤、刘弘基、屈突通、殷开山、柴绍、长孙顺德、张亮、侯君集、张公谨、程知节、虞世南、刘政会、唐俭、李世勣、秦叔宝等,共二十四人于凌烟阁。
  是月,忽洛州近来叶蕃犯界,民不聊生,欲相聚为乱。近臣奏,上诏张亮为洛州都督安抚之。张亮承诏将行,过侯君集家。是时君集自以功高而居下位,因怨望有异志。见张亮来,就留亮小饮数杯,以手相挈,避退左右,而谓亮曰:“我有平一国之功,致怒陛下,郁郁殊不聊生。公能反乎?我却为君从中起,两势夹攻,天下可图也。”张亮笑曰:“堂堂天下,藩镇诸臣,带甲百万,是何等时势也?今君欲举此意,又无大军马,若强为之,犹飞蛾入灯,自求灭身也。公此事再勿出口,恐漏于外人知的,其祸不小。”张亮言罢,遂别君集而出。次日,会江夏王道宗,从容言于上曰:“君集自负微功,耻在房、李之下。以臣观之,必将为乱。”上未之信,适张亮密以君集将谋反事奏知。上曰:“卿与君集皆功臣。当下君集与卿语时,旁无他人,若下狱吏证问,君集必不服。卿且勿言。”张亮退出,自赴洛州安抚去了,不题。
  自是太宗待君集如故。忽齐州使臣奏:“都督齐王祐不理国政,惟好酒色畋猎。长史权万纪谏不听,录其过以闻。”太宗览之,谓侍臣曰:“朕之建封诸王,与群臣熟筹而行,正欲其捍蔽王室,辅翼京师也。今齐王祐为不法事,朕虽(惟)召入朝罪之。”太师房玄龄奏曰:“王之有过,陛下惟遣使谕之,不可遽入其罪。”上从之,遣中使以敕书戒之。中使领旨,径至齐州来见齐王,宣读天子敕书。齐王跪听罢,打发天使还朝,召长史万纪入,责之曰:“我有何过失,长史录奏,卖我以为功乎?”万纪曰:“王好畋猎,伤民之稼穑,朝廷自知之,非臣所奏也。”齐王怒起,退居私室,与左右曰:“必杀万纪,乃雪吾恨矣。”万纪知此消息,恐后并得罪,复上表劾齐王左、右数十人,言其每随齐王出城门,悉解纵鹰犬,劳扰百姓。太过览表,再遣使按之,诏祐入朝。齐王听得上遣人来按其状,又有诏书召入朝,乃与左右谋曰:“攻吾者,乃史万纪也。不除之,必为内应。我今先杀此贼,然后长驱入长安,以图大事。”众皆以为然。独兵曹杜行敏谏曰:“万纪无罪,虽屡谏王,欲王归有德之位。因王不听,乃奏之。实有大功,今何以将杀之?”齐王祐曰:“彼窥吾过失上奏,以致天朝使人来按我罪。安得不杀之!”遂不听行敏言,密遣人召万纪至后堂杀之。万纪临死扬言曰:“今王杀我,王之祸亦不远矣。”齐王既杀了万纪,驱都郊百姓,悉入城中,缮甲兵,深沟高壑,先为守御之计。
  却说近臣奏知:“齐王拒抗天使,杀了长史权万纪。即目准备欲起谋叛。”太宗大怒曰:“不正乎内,何以安外?”诏总管李世勣发兵讨之。世勣辞行,上赐手敕曰:“吾常戒汝勿近小人,正为此耳。”世勣奏曰:“臣虽领旨讨齐王,兵至其地,自有方略。使王知惧入朝,则陛下不必促兵恐之。”上允奏。世勣人马离长安,望齐州进发。兵未至齐,忽辕门外报:“齐州府兵曹杜行敏等,见齐王祐的意谋叛,执之解送京师。今特来见总管。”世勣听说,即召行敏入问之。行敏曰:“齐王自杀了权万纪,日日招集人马,将反入京师。以行敏不从,又将谋诛我等。故执之以见天子。”世勣大喜,乃下令班师回长安。次早世勣与杜行敏解进齐王祐朝见。太宗面责之曰:“吾往年以汝等分领诸州,临别绻恋之言,曾不记耶?尔守齐地,富贵何所相亏?而起不轨谋,妄杀功臣!”言罢,因下诏赐死。其党逆伏诛者五十余人。上检阅祐家所积文疏,得记室孙处约谏书,嗟赏之,并官杜行敏有功者数人。
  贞观十七年夏四月,太宗以齐王祐得罪伏诛,谓侍臣曰:“朕以勤劳,奄有天下。身冒矢石者屡矣。今赖诸公相辅,即居大位,每日兢兢业业,惟恐失之。今太子承乾不好诗书,未识治体,异日何以承统纪乎?”谏议大夫褚遂良进曰:“太子诸王,宜有定分,此为最急。东宫之德,必由贤者以培之,使左右前后,皆硕儒名臣,日以诲之,时以导之。宴游邪僻之事,不接于心目。则太子化于有道之地,亦不自知矣。异日何患不致太平乎?近闻今太子宫中所处者,皆侥幸之辈,略有过失,众人皆为之覆掩,不与上知。果若是,设使承天位,不可一朝居也。往者张玄素在东宫,数谏诤太子之过,甚称甚职。陛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