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居州县,教之耕织,可以化为农民。”太宗曰:“卿之论,经久策也。未可以目前取效。各人更陈其次。”忽一人进曰:“依臣之策,酋长部落自安也。”众视之,乃中书舍人彦师古也。太宗问曰:“卿有何论?”古曰:“中国杂之以夷狄,恐化之不能,反滞其性。莫若置之河北,分立酋长领其部落。不出一年,染吾之俗,则皆良民也。侍卫李百药以为:“突厥虽云一国,然种类区分,各有酋师。宜因其离散,各署君长,使不得相臣属,则国分势敌,不能抗衡中国矣。仍于定襄间置都护府为其节度。此安边之长策也。”中书令温彦博进曰:“臣有一策,可制夷狄。请准汉建武年故事,以降部落置于塞下,顺其土俗,以实空虚之地,使为中国捍蔽。外患顿可熄矣。”秘书监魏徵曰:“察乎夷狄,人面兽心。弱则请服,穷则叛乱。若留之中国,数年之后,蕃滋倍多,必为腹心之疾。西晋之祸,前事之明鉴也。宜放之使还故土为便。”彦博曰:“公言未当。且王国之于万物,天覆地载,无有所遗,今突厥以穷来归,奈何弃之?今若救其死亡,授以生业,数年之后,悉为吾民。选其酋长,使入宿卫,畏威怀德,何后患之有!”
  太宗竟用彦博策。突厥降众,东自幽州,西至灵州,分突利故地为四州,又分颉利之地为六州,左置定襄、右置云中二都督府,以统其众,以突利为颖州都督。时有颉利族人思摩,初无宠于颉利,颉利之亡,亲近者皆离散,独思摩不去。被唐兵袭了突厥城廓,竟与俱擒。太宗见其壮貌魁梧,可以大用,与苏厄失皆封郡王。其余拜官有差,五品以上有百余人。因而入居长安者近万家。



  第六十六节 张玄素上书谏太宗 封德彝排言斥魏徵
  太宗区处外夷以来,沙钵罗及远方蛮酋,各上表朝贡,年年不绝。因谓侍臣曰:“往者太上皇以百姓之故,称臣于突厥,朕尝痛心焉。今单于稽颡,庶几可雪前耻矣。昔人谓御戎无上策,朕今治安中国,而四夷自服。岂非上策乎?”房玄龄等拜贺曰:“陛下英武广被,四夷宾服。汉高之世,不及远矣!”
  忽中书省奏入:“杜如晦疾笃,具表纳还官诰。”太宗闻奏,即遣太子诣府中问疾。太子承诏,径来看视如晦病体。如晦遣人迎接,入榻前坐定。如晦之子侍立于侧。太子因问起居消息,皆其子应对之。如晦曰:“臣已老矣,病入沉疴。殿下回奏皇上,臣不能复起以视国事也。”太子曰:“君善保其恙,皇上亦必亲来视。”言罢,即出。家臣拜送至府外。太子登了车驾,径入朝,以如晦所言奏知。太宗其时正在便殿与讲臣说书,听得太子奏,即起,诏备鸾驾,与一派讲官亲诣如晦府问安。不移时,各执事准备仪仗已具,太宗启行。早先有人报知。如晦着堂候众人,迎接圣驾至府门外,谢了銮殿。太宗轻身入到堂中,随官于外伺候。如晦扶病见上于西轩。太宗坐于榻前,亲臣远远侍立。太宗问曰:“卿之疾未瘳,朕无日不念。自以为戎马在边,不得与卿请诲。今四夷宁息,正好议论治道,辅朕不及。倘君万一不讳,谁可代之?”如晦泪下而言曰:“臣蒙陛下知遇,虽粉身碎骨,无以报恩。今疾不起,而与陛下永诀。房玄龄与臣同任,其人忠贞可任。陛下当与理政事矣。魏徵、王珪尽言无私,实社稷之臣,若付人民之寄,必有可观。臣再无他言。惟愿陛下息兵革,毋伤天地之和,诚生灵之幸!”太宗曰:“卿言朕当识之。”俄阴阳官报:“日近晡。”上乃慰谕而出,升銮驾回朝。百官随至宫门方散。次日早朝罢,中书省奏:“杜如晦卒。”上闻知流涕,谓房玄龄曰:“公与如晦同佐朕,今独见公不见如晦矣。”玄龄亦为惨焉,因奏曰:“昨日圣驾问安,如晦嘱不及家事。真乃清节之臣。陛下须保全之。”太宗曰:“朕与如晦,分须君臣,恩犹手足。朕正欲以报其功也,肯忘之乎!”即诏有司依制给赠丧仪,官其子孙、至亲十二人。
  后贤有诗赞杜如晦云:敷陈王道阐孤忠,致治唐虞念在躬。未见宣承星已坠,高坟先有鸟呼风。
  却说太宗以如晦已卒,政事皆决于房玄龄。玄龄效忠开诚,剖决如流,上甚礼重之。侍立于朝,必过午始退。是日,正与太宗议论军政,有御史大夫萧瑀在列,每妒李靖功高,乃奏曰:“陛下以军政在严,近有李靖所部,御之无法,曾伤场圃民稻。请付法司推之。”太宗曰:“靖有平戎之功,纵其部下有伤民稼穑之事,府司自用治之。今若辄付法司,非朝廷待大臣之体。”不听。萧瑀退出。次日,李靖会朝,顿首谢罪。太宗责之曰:“隋帝之臣史万岁破达头可汗,有功不赏,以罪见诛。朕则不然,录公之功,赦公之罪。”乃加靖为光禄大夫,赐绢千匹。靖曰:“臣无功有罪,陛下何以加爵赐帛?”固辞不受命。太宗复谓之曰:“前者,人或谗公。今朕已寤(悟),勿以为怀,竟令受之。”会林邑献大珠来,有司以其表辞不顺入奏,请讨之。太宗以献表示李靖曰:“好战者亡。如炀帝、颉利,皆所亲见也。今林邑小国,纵有不顺之辞,朕毋与计较也。”靖曰:“战士初回,不宜即遣。若讨而胜之,亦为不武。况未必可必胜乎?”上深然之。
  太宗以外夷屏息,来朝者众,欲修洛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