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下城,俯伏道左,那琅玡王进了城门,只见手下涌出一员猛将,喝叫:“将杜考、陆机、孟玖一齐拿下!”三人不知何故,只得束手被缚。正是:
  出师未捷身先缚,长使英雄恨不禁。
  原来那员猛将,正是李雄。当下捉了杜考等三人,喝道:“我乃赵将李雄是也,奉刘元帅将令,特假你琅玡名色来取此城,今既被我擒,你等可肯降么?”杜考等见说,方知中了刘元海之计,面面相觑,不敢做声。只有陆机不胜大怒,喝道:“无知草寇,敢假琅玡名色。恨不得杀你碎尸万段,何降之有?”李雄大怒,便叫:“将他三人一同绑了。”引着三千铁骑,竟望城中杀来。忽听得城外金鼓振天,喊声大起,随后杀入城来。城中一时鼎沸,火光冲天。
  毕竟不知是何处军马杀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稽侍中荡阴死节
  话说李雄提了杜考、陆机、孟玖三人,引着铁骑,竟望城中杀入。忽然后面金鼓振天,喊声大起,杀入城来,却是慕容廆、段方山引着大军继到。于是三人合兵一处杀来,城中一时鼎沸,自相踏死者不计其数。那李雄等杀入帅府坐下,遣人飞报刘弘祖。弘祖连夜拔寨而起,竞入城与李雄合兵一处。天明出榜安民,取过杜考等三人,立于阶前。弘祖用好言说道:“晋室扰乱,英雄并起,将军等若肯相从,管取富贵仍在,不足虑也。”陆机大怒道:“误中诡计,被你所擒,今日至此,有死而已,何用多言。”刘弘祖道:“将军才名盖世,岂可一无所就,竟死于此?若能移事晋之心事赵,赵王必然大喜,重加委任,何至身膏草野,竟是默默无闻乎?”陆机骂道:“我心如铁石,岂肯屈膝于贼,快求利刃,不用多言。”刘弘祖犹惜其才,不忍加诛,竟令去其绑缚,放他回家。李雄谏道:“陆机枭雄,今释不杀,后必为患。不如杀之,以全其节。”刘弘祖听说,沉吟半晌,竟依其言。牵出辕门斩首,时年二十有八岁也。后人有诗赞他的节义道:
  士衡诚奇才,死节亦可哀。奋志唯一死,那知名利来。
  上蔡已不鉴,华亭怜矣哉。同执有三人,惟公不可伦。
  富贵安足问,慷慨惊鬼神。心坚如铁石,浮言非所论。
  建春门外月,千古照忠臣。
  却说刘弘祖杀了陆机,军士呈上首级,弘祖还未及开言,忽然间就庭下起一阵大风,沙飞石走,霎时间阴云四合,红日无光,白昼如同暗夜,对面不见一人。风过处愁云惨惨,落下一天黑雨来。你说是甚么黑雨?但见:
  点滴如同黑水,沾衣竟似染缁。洁净庭除,遍作乌泥世界;光明大地,翻成黑水滔滔。
  百万军中,个个惊心骇目;满城士女,家家闭户藏身。无昼无夜,总是愁云一片;若高若下,
  但见黑水淋漓。真是千古未有事,今朝始见知。
  刘弘祖与诸将见了,各各骇然不已。不多时,云收雨歇,陆机的首级,已自不见。弘祖忙着人去看他尸骸,也不知去向。弘祖一发惊骇,传令军中设祭,亲率诸将望空拜奠。奠毕,各各嗟叹不已。就放了杜考、孟玖,收在军中听用。杜考、孟玖也就降了弘祖,各无他话。正是:
  明知不是义,事急且相随。
  那刘弘祖用诡计得了汲郡,声息传入琅玡王耳中,不胜大怒,与顾荣商议攻城。顾荣道:“彼军新得汲郡,声势正盛,吾军败北之馀,士气方沮,难与争锋。不如回军洛阳,奏知圣上,再起大军前来,方能恢复。不然,只恐徒损士卒,无益于事。”
  司马觐道:“我出兵以来,未有寸功,徒使兵败将亡,坐失城池。若引兵而归,不惟难见主上之面,亦恐敌人引兵来追,那时进无救援,退有劲敌,恐非计之善也。”顾荣道:“舍此惟有传檄河内都督周茂,令其起兵前来夹攻,方可取胜。”司马觐道:“此计甚善。军师宜作檄文,令其速来,我这里等他一到,并力合攻。”顾荣依言,即时取过文房四宝,作下一篇檄文。那檄文道:
  刘弘祖以并州亡命,称兵犯顺,凡属臣子,俱宜切齿。而乃所至郡县,望风奔溃,今彼乌合之徒,得呈无
  疆之祸,非弘祖之善谋,实守臣之不用命也。顷者杜考失算,汲郡陷没,大将陆机,遂被非刑,中夜思
  维,痛心疾首。幕府兵虽寡弱,士卒饮泣,咸思自奋,会当秣马厉兵,锐锋以往,破曹瞒于赤壁,擒王邑
  于平林,复我故土,歼彼巨魁。尔河内素有忠良,夙称智勇,宜即策马挥戈,星移电掣,首尾齐举,内外
  夹攻,歼巨魁于汲郡,还故土于圣明。旌旗所指,神鬼俱从,敌马所知,干戈自倒。檄到且即发兵,
  毋忽。
  顾荣草完檄文,递与司马觐。司马觐看了一遍,说道:“军师文词敏妙,可谓文武全才。”说罢。便令裨将钮可使赍了,竟望河南而去。
  那司马觐打发钮可使去了,传令闭营自守,只等周茂引兵到来,并力攻城。忽听得营外喊声连天,炮声大振,司马觐听了大惊,即忙亲自披挂上马,引了顾荣、稽绍,一同出营观看。只见前面一员大将,金盔金甲,手执大刀,扬威耀武,直杀过阵来。
  晋军阵上,顾荣忙舞枪敌住,喝道:“贼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