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不尽言。
  纪亦不报。
  先是帝患蜀兵难御,遣师求援於西魏曰:「子纠亲也,请君讨之。」时西魏宇文泰本有图蜀之心,喜曰:「取蜀制梁,在兹一举矣。」乃命大将尉迟回,统领精卒二万、骑万匹,自散关进兵伐蜀,直攻剑阁。守将杨乾运闻魏师至,歎曰:「木朽不雕,世衰难住。国家巨寇初平,不思同心协力,保国安民,而兄弟寻戈,此自亡之道也。我奚以御魏哉?」遂开关降。回乃长驱直前,进袭成都。时成都见兵不满万人,仓库空竭,永丰候出战,大败入城。回遣人招之,遂与宜都王圆肃率文武诣军门降,成都遂失。
  却说纪在军中,以黄金一斤为饼,饼百为箧,银五倍之,锦彩称定。每战,悬示将士,而不以为赏。其将陈智祖,请散之以募勇士,弗听,由是士卒解体。及闻魏寇深入,成都孤危,欲前则根本将倾,欲退恐东军乘之,忧懑不知所为。乃遣其子江安候圆正诣荆州求和,请依前旨还蜀。帝知其将败,不许,下圆正於狱,密敕王琳截其后,任约攻其前。於是前后夹攻,拔其三垒,两岸十四城俱降。纪不获退,只得顺流东下,将士稍稍逃亡,将军樊猛追之,众大溃,纪以数舰自保,猛围而守之。帝闻纪败,密敕猛曰:「生还不成功也。」猛乃引兵直犯纪舟。纪在舟中,绕牀而行,见猛登舟,以金一囊付之曰:「用此僱卿,送我一见七官。」猛曰:「天子何由可见?杀足下,金将安之?」遂斩纪,及其幼子圆满。陆法和收太子圆照送江陵,帝绝纪属籍,赐姓饕餮,圆正闻败,号哭不绝声。及见圆照入狱,责之曰:「兄何乱人骨肉,使痛酷若此?」圆照唯云计误。帝命并绝其食,至齧臂相啖,十三日而死。远近闻而悲之。斯时蜀患既除,境内咸服,江陵可谓安枕。但未识从此以后,果得相安无事否,且俟下文再述。
第二十八卷 魏连萧詧取江陵 齐纳渊明图建业
  话说岳阳王詧,闻武陵被杀,诸子皆饿死狱中,歎曰:「高祖子孙尽矣,唯我尚在,彼岂能容我乎?」因乞援於魏,而身自入朝。告丞相泰国:「荆州所恃,不过僧辩、霸先,今镇守南方,精兵猛将,皆隶其麾下,国内空虚。且绎自僭号以来,性更猜忌,专行杀戮,人心不附。大国若遣一旅之众,直指江陵,仆率襄阳步骑会之则反掌可克。大国可以拓土开疆,仆亦得纾己难,唯公鉴之。」泰犹未许,乃遣使聘梁,以觇虚实。会齐亦有使至,帝接魏使,不及齐使,且请据旧图,定疆境,辞颇不逊。使归告泰,泰曰:「古人有言,天之所弃,谁能兴之,其萧绎之谓乎!」乃遣常山公於谨、中山公宇文护、大将军杨忠,将兵五万入寇。临发,泰问谨曰:「为萧绎之计若何?
  」谨曰:「耀兵汉、沔,席卷渡江,直据丹阳,上策也;移郭内民居,退保子城,峻其陴堞,以待援军,中策也;苦难於移动,据守罗郭,下策也。」泰曰:「揣绎定出何策?」谨曰:「下策。」泰曰:「何故?」谨曰:「萧氏保据江东,绵历数纪,属中原多故,未逞外略。又以我有齐氏之患,必力不能分。
  且绎懦而无谋,多疑少断,愚民难与虑始,皆恋邑居。所以知其定出下策。」泰曰:「善。」
  却说武宁太守宗均,闻魏师动,飞报入朝。帝召群臣议之。
  胡僧佑、黄罗汉皆曰:「二国通好,未有嫌隙,必无此理。」乃复遣传中王深使魏。琛至石梵,未见魏军,驰书报黄罗汉曰:「吾至石梵,境上帖然,前言皆儿戏耳。」散骑郎庾季才言於帝曰:「去年八月丙申,月犯中星,今月丙戍,赤气干北斗。心为大王,丙主楚分,臣恐建子之月,有大兵入江陵。陛下直留重臣镇江陵,整旆还都,以避其难。假令魏虏侵蹙,止失荆、湘,在於社稷,犹得无虑。无贪目前之安,而上违天意也。」帝素晓天文,亦知楚地有灾,歎曰:「祸福在天,避之何益?」丙寅,忽报魏军至樊邓,岳阳王率师助之,帝始大惧。命内外戒严,征王僧辩为大都督、荆州刺史,又征王琳於广州,使引兵入援。
  先是琳本兵家子,其姊妹皆入王宫。琳少传帝左右,有勇略,帝以为将。能倾身下士,所得赏赐,不以入家,麾下万人,多江、淮群盗。从王僧辩平侯景,功居第一。帝使镇湘州,既而疑其部众强盛,又得众心,欲使居远,乃迁为广州刺史。琳私谓主书李膺曰:「琳小人也,蒙官家拔擢至此。今天下未定,迁琳岭南,如有不虞,安得琳力?穷揆官意,不过疑琳。琳分望有限,岂与官家争为帝乎?卿日在帝侧,何不一言於上,以琳为雍州刺史,镇武宁。琳自放兵作田,为国御捍。」膺然其言而弗敢启。至是帝闻魏师将至,乃征琳为湘州刺史。
  陆法和朝夕登郢州城楼,北望而歎,乃引兵入汉口,将赴江陵。帝以郢州重地,不可无兵把守,乃使人止之曰:「此处自能破贼,但镇郢州,不须动也。」法和还州,垩其城门,着衰絰,坐苇席终日,乃脱之。十一月甲戌,帝大阅於津阳门外,步骑交集,行阵方列,忽大风暴雨,从北而来,旗幡皆折,军士不能存立,遂乘轻辇还宫,群臣皆冒雨各散。是夜,帝登凤凰阁,徒倚歎息曰:「客星人翼轸,今必败矣。」连呼「奈何」者三,嫔御皆泣。癸未,魏军济汉,宇文护率精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