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妇之口,可以出走。彼妇之谒,可以死败。优哉游哉,聊以卒岁。 

  自从孔子去后,鲁君沉迷女色,政事日衰。所以那些作乐的官俱纷纷去了。那乐官之长太师挚竟自适齐了。其亚饭三饭四饭如千缭缺三人俱各适楚、适蔡、适秦。更有鼓师方叔入于河,播鼗名武入于汉,少师阳、击磬襄并入于海,把个鲁国弄得七零八替。我想定公若是个清心寡欲的君,见他归女乐来,必非好意,便不该受。就是季桓子能与孔子同心尽力苦谏,也不令定公受了。惟其定公见色则昏,季桓子阴忌孔子,所以奏治未几,半途而废,深可痛惜。后人有诗叹之道: 

  遍采深闺窈窕娘,无端来诱楚襄王。钟篁已逐红裙乱,惹得淫风上下狂。 

  大都齐鲁的故事,竟与吴越一般。那吴王夫差初时节励精图治,伍员为相,伯占江南,好不巍巍气象,与越王勾践战于会稽,越国败绩而归,君臣思算知小不可以敌大,弱不可以敌强,特使大夫范蠡行成,身请为臣,妻请为妾,俱不能免。后来范蠡晓得吴王好色,行到苎萝村里,见一女子名唤西施,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教以歌舞,贡献吴王,犹恐伍员强谏,复以玉帛子女,贿赂吴国当权的太宰伯嚭。那太宰受了私贿,一见西施,便劝吴王受了。这吴王每同西施今日宴姑苏台,明日游百花洲,把政事置之不理,纵有伍员直谏,反遭凌虐,赐之鸱夷而浮之江。后来越王卧薪尝胆,生聚教训,二十年间遂把吴国为沼,皆繇太宰伯嚭弄坏的事。今季桓子也与伯嚭所差不多。那齐人归女乐来,也与范蠡进西施的事相去不远。但越王奋发自强,所以一时小屈,后必大伸。景公万不及一,如何像得他来?可见景公竟是没骨立的,不能发愤修政,但思妒忌邻邦,所以怕鲁国之用贤,便以女乐为归。见吴国之昌大,复将亲爱之女,求与吴国连姻,忍耻受命。他日挥涕牛山,甚堪怜悯。不然,鲁受女乐之后,三日不朝,纪纲皆废。齐国渐渐并吞他土宇,何难之有?况齐国晏婴、犁鉏虽无硕画宏谟,也有奸谋诡计,终不能辅君治强。奈何,奈何?看来定公虽淫,桓子虽愚,齐人亦未得为巧智,总是孔子所遇之穷以至于此。后有诗道: 

  评古论今得失明,太平谁致乱离生。嗜音悦色贤人戒,达目回聪智者名。 

  哲后自能严孔壬,庸君偏欲入邪行。谗奸容易为离间,图伯图王自不成。 

  总评:定公用孔子时,亲贤贵德,卒成大治。齐人何故妒忌,离间鲁国君臣?犁鉏、晏婴之罪也,亦季桓子之罪也。然自受女乐时,看那定公快乐所在,又却不是个知趣的文丈夫邪。 

  又评:篇中发出季桓子奸雄之心,可为春秋笔法。子路又把吴越将来引证,确然不易。 
















卷十九 管仲以其君霸

  伐木风哀,多少英雄悲愤。泪盈腮,今古恨,付歌哀。 

  愤只今谁是维持者,谱叶金兰盟也。悄低徊,披典籍,动襟怀。 

  话说人有父子兄弟之亲谓之天性,又有君臣夫妇之合,谓之天意,总皆是秉彝之所极。若着一分思议,不容一毫勉强,自然而然,实有命存乎其际。至于朋友与我比德度行,读书谈理,朝讽夕规,左提右挈,虽为异姓疏远之人,实有同气连枝之爱,所以列在五伦之末。若有人择友定交,傥然遇得一个言而有信的人,外不饰面貌,内不树城府,真真实实,切切偲偲,与之结不解之嘤鸣,有不言之感召,自然身家之事,存亡之感,远近之谋,贫富之境,入息出作,饥食寒衣,恩怨无不与知,隐微可以共悉,依然是一家人,还胜百倍,那里分别是个朋友出来。须知世间尚有一种人,交情甚重,专事虚文,或作缘谐媚,或露态擎曲,究其始不过以熟情结了同调及其终,尤必以冷面废了平生。甚且有与人往来、谈笑、饮食居住处,给终日受其玩侮,被其轻贱,反在背地里诵其高义,佩其雅情,茫无所知。如此之事,将若之何?今日虑及于此,思所投分,揆所久要,不在语言之烦,体貌之多,必期与朋友无愧无憾,才说得一个可字。不然,把臂一朝,贻患千古。是以孔圣人有曰:信近于义,言可复也。恭近于礼,远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观此数语,交友之重自古已然。因此,时人有这首《酒泉子调》以为俗情之悲,如欲取证自古有之矣。有一首《西溪子词》为证: 

  客勿乱喧,须听,休讶捕风捉影。论交游,怀夙昔,多人杰。管鲍钱,今堪述,忍辱建功名,播芳声。 

  却说周平王东迁洛邑之时,有两个异人同生于齐国之中,结为金兰之契,后来各自辅佐一主,做出偌大事情,名扬四海,泽及万世。今日试说其故,才知英雄举事不与人同。古道可风,为世所尚,奈何人不省之学之,反视友道为了畏途,以至声气杂于疚恶,肝胆视若寻常。孰不闻而色变,言之心伤,往往始戚终疏,晨盟夕背,其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