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也要作谢他。”说罢,就叫老者快些煮汤我吃,老者自去厨下做汤,女子也别妈妈回家。心里想道:微生高果然是一个好人,我虽然是个女人,也知好歹,一向慕他的名头,今日方才信真。看他的容貌固是清奇的,后来决然发达,我若嫁了这样一个丈夫,果然相称,也不枉了。还有一说,普天之下要寻热心人,除了微生再有那个?万一我父母不能择婿,或者嫁了个村夫俗子呆头呆脸,不俐不伶,可不误了我终身?我且留心在此,倘有人来议亲,那时禀知父母。父母听了,他自然应允,嫁了他有甚不美?自此念念不忘,奈父母面前难以启齿,不觉蹉跎过了月余。适值清明节届,女子约了邻家几个幼女同去踏青顽耍,却是有意存焉的。他也不往别处,径到微生高所住的村庄来寻春行乐。但不知那一家是,又不好问得人,只得转身回家。行至半途,恰好遇着微生高独自行来,微生高也认得是这女子,见有几个幼女同行,不好上前相见,倒是这女子一点春心发动,不顾羞耻,不别嫌疑,便问道:“微生官人往那里去?”微生高见他如此动问,即忙向前施礼,回答道:“在此闲步。”女子答礼道:“向闻官人大名,前因父母不在家,不曾备得火炬相送,甚是惶愧。”微生高道:“多蒙小娘子美意,尚未能补报,敢问今日因何到此?这几位小女子乃是何人?”女子道:“他们都是我邻近人家小妹子,乃是清明佳节同来踏青戏耍。”却说那几个幼女见他两人讲话,也不同行,也不兜采,各自四散远去嬉戏。这女子见女伴去远,正遂下怀,就诉出一腔心腹事。有诗为证: 

  整日思量效唱随,谁为月老订佳期。满怀情绪难传纸,准备相逢诉与君。 

  微生高情知此女已有见怜之意,倒假意告辞。女子道:“今日偶逢官人也非容易,只当天假之便,还有一言相告。”微生高道:“有何见教,乞道其详。”女子道:“奴家虽然年长,尚未择配,向慕官人高谊,欲以终身相许,如官人亦有此心,便可央媒对我父母说合,不知可否?”微生高道:“卑人久有此心,争奈平日克己待人,手中未免空乏,乞稍缓几时,即当如命也。”女子道:“婚姻虽非偶然,只恐迟延有变,官人若不嫌鄙陋,我父母亦不是贪财之人,聘礼只须表意,奴家有私积数金藏之已久,当持赠官人以佐行聘之用。”微生高道:“如此却好,只是要订一日期,还在那个所在,待卑人好来相候。”女子道:“就是今日傍晚,在渑水支溪之内,木桥之下相会便了。”微生高道:“那边到也偏僻,行人极少,但你父母不知果肯许否?全仗小娘子自做主张,既承厚情,晚间相会的时节,欲求先为夫妇之欢,我两人矢志不移,终身不能更改了,你道如何?”女子道:“少待相会就是了,何必他言。”两人正有未言之言思量要说,那女子远远望见父亲来了,两人只得勉强而散。有诗为证: 

  好事多磨语匪庸,深悲市德尾生蠢。正期握手河梁去,旋复惊心老父逢。 

  岂是晤缘初会绝,应无欢趣再来浓。人生情在痴为主,情不求痴遇不重。 

  这女子依旧唤了同行幼女而回,他父亲已到面前,问道:“你方才与何人在此讲话?”女子道:“方才那人不知路径,来问孩儿,孩儿指点他去了,无甚别话。”他父亲情知是遮饰之词,却也不好十分穷究,只得说道:“你们出来好一会了,想是肚饥,还不回去吃午饭么?”女子即便与众幼女回去,其父亦随后归家。皆因女子与微生高讲话不密,露了形迹,以致其父母紧防,安能脱身出外?因此将微生高的命,倏忽之间断送了。正是: 

  怨女多情忒认真,痴心只欲贴金银。背违不出闺门训,枉使鲰生丧水滨。 

  且说微生高别了女子回到家中,好不欢天喜地,乃道:这段姻缘岂不是从天而降?可见人生于世要做好人。我微生高若平日不施恩全信,为人不好,这女子怎肯就肯倾心向我。然而,成事在天,谋事在人。我那日若不转去借火,那女子那里认得我是微生高?两人应该契合,自然天缘辐辏,不假人为。心中好不快乐,说罢抬头起来一看,天色正是未时光景,便性急起来道:怎么等得到那时候,此去桥下竟有一里多路,走得到那里,谅来也差不多了。纵然还早些,宁可我去等他,不可令他先到。随即掩上柴扉,缓步前行,到彼践约去了。有诗为证: 

  有侣美洵都,偷期学燕雏。抒怀不用瑟,结爱恰松襦。 

  伫望真何在,相怜岂有虞。鸾骖应乍至,始惬梦云图。 

  微生高来到溪旁,天色尚早,或者到渑水河上看看水势,或者到溪中桥下闲步一回。你道桥下是有水的,只好在桥上走,怎么桥下也走得?原来山溪与河道不通,此溪出水便通渑河,因他的发源不远,一经大雨之后,随发山水,其势颇急,过往之人俱从桥上行走。数日之内水已发尽,溪中便干,止有一股清流,却是纵步跳得过的。所以,过往的人不去走那危险的高桥,只望溪中稳便的所在行走。设使天道亢阳,山中发起洪水,比那雨水更凶十倍,这便是百年稀有之事。微生高桥下闲步良久,看看红日衔山,归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