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腹之臣竖刁商量道:“我们趁此机会将宫门塞了,矫旨说是桓公主上之意,一面报与太子,带了东宫侍卫。一面报与长卫姬夫人,说知其事,里应外合,扶立太子登基何如?”竖刁道:“此计甚妙。况且五公子日后必然要争立,我与你将太子立了,登了大位,不消说,国中的权柄,俱是我与你掌管。况长卫姬夫人又感我二人的功德,这宠岂不牢固。”易牙笑道:“这番做事,真所谓两人同心,其利断金之谓也。”两人商议已定,便如计而行。有诗为证: 

  可堪气运值颠危,多少伤心多少悲。齐主夙称五伯首,不期一旦便昏衰。 

  即日作起乱来,国内军民人等有不从者纷纷杀死,如山高相似。以后民人之中也有畏怕的,也有愿为无藉的,如云似雨。不上数刻中,集了数十万人马,声势浩大,戈甲鲜明。易牙为相,竖刁次之,也是相国的职位,他两人好不炎炎威势,孰敢不依令而行?正是: 

  作威福者人怕惧,守法度者人贫苦。争宠爱者人媚兹,统权柄者人趋附。 

  易牙二人终日横行直撞,那桓公自塞宫门,至令饮食断绝不须说,千肴万馔,便是一碗青菜汤、米粞粥,也不能够得入口,竟不是当初数百个侍女,捧了盘盂进午膳的光景。那桓公料也不敢妄想,可怜他做了一国之主,要茶吃也没有,要东西吃也没有,偏是病当死,专要思量尝食,其如频频呼唤,那个敢来与你,自来速死。连那平日的宠爱如夫人,一个个远着绝域之外,视若敌国之人。你道那易牙、竖刁是个惫赖人,如此待了桓公,为何如夫人也将桓公如此相待?这也是桓公自作自受,你道为何?只因桓公没了主意,一味以嗣立为戏,所以如夫人皆以其所生公子之故,各生了心,以助五公子争立。如今未暇多述。 

  且说桓公却不知饮食何故如此没有,正狐疑间,只见一个宫人慌忙急遽向墙垣之上跑将过来,一交跌在地下,几乎半死。那桓公抬头一看,满眼垂泪,问道:“我在此饥渴不得饮食,汝可传旨出去,着人送来。”宫人道:“易牙作乱,塞了宫门,饮食不可得矣。”桓公叹道:“死者有知,我何面目去见仲父?”说毕,桓公遂将自己的衣袖盖了自己之面,咽塞而薨。宫人痛哭在旁,然后仍复逾垣向外庭说知。五公子一时举兵,互相争立攻伐,即将易牙斩首示众。那时,无亏太子虽然登位未及三月,其身已死,所以五公子争立不已,以至桓公久不殡殓,尸虫出户,此皆易牙杀子固宠之祸。后人因此十分笑骂痛恨。有诗为证: 

  作恶天降殃,思之毛骨悚。繁荣未及躬,瞬息埋丘垄。 

  犹日终斯善,甚有僇遗种。宜平异身首,令人愤气涌。 

  总评:桓公为英主、为霸主、为盟主,不能立一太子,以善其后,皆因六姬专宠,无分彼此,以致昏聩耳。一国之君,慝于色欲,亦致如是,常人可不警悟耶。 

  又评:杀妻尚因自显其身,至杀己子而欲使他人之子安位延嗣,诚忍心至愚之人矣。 














卷三十三 奕秋通国之善奕者也

  晤叹言歌,积勤自是获功多。若使神驰情复漾,难望进谊修身却是谎。 

  劝世休忘,务专心志莫芒芒。谩道年华过不迅,回瞬才惜钟鸣旋漏尽。 

  这两阕南乡子诗余,为着世之学者居常独处,闭户掩关,读书谈道,最宜澄神涤虑。须要与物疏远,与俗隔绝,自然神清气爽,心静志专,允迪中和。不但辉映先达的英豪,亦且领袖后来的俊彦。这是第一等要紧的方法。为人在世,切勿轻轻的放过了。所以有两句诗道得甚好: 

  欲为一代经纶手,须读几篇紧要书。 

  比如人生在世,清静简默,所居之处无一毫尘杂,亦无庶事扰乱。有国君所赐的书史可诵读,正宜乐其名教之乐,与那些高士们结社作文,登山赋诗,临池摹帖,下帷讲学。果能用功日久,声名自著于外,何愁神灵文思的君王,聪明圣哲的宰相,不遣了使臣来征聘,不开了馆阁而招延?尽道某某一向养素丘园,因此把台阶虚位,宰辅缺官,如今幸有鸿才夙抱之人当速速征拔,才不枉了圣朝之上,有恁般耆英硕德做了股肱心膂之任,使外夷边远的人,闻知中国天子旌德礼贤,尊才抡俊,纪纲毕张,政事咸举,国富兵强,年丰民乐,普天之下胜如铁桶一般。谁敢兴兵作乱,伺隙窥边,施奸用诈,好僻行非?其间纵有小丑逆命,未有不受雷霆的显诛,亦未有不速灭亡的大祸。列国之时,天下纷争,豺狼当道,人民嚣薄,盗贼蜂起,这些为非作歹的人,往往多见。若将道义之贤,振拔在位,流遁之习,尽行划革,自然颓风衰弊,因他也镇一了;嚣陵世族,因他也教训了;又安有招殃取祸之事哉?况刑罚贫贱是人所痛恶的,富贵宠荣是人所酷爱的。天下之人,宁忍弃了所爱的,反甘心于所恶的。此万万无是理,这也不劳多说。可见学者必有十宜,切须体认。这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