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不测,当即退朝还宫。简公惟是起居忧惧,不能去怀,甚觉惊心之至。有诗为证: 

  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天意巧安排,人力岂能夺。 

  忽一日,正当聘问之际,各国遣使赍书达礼,以通和好。国中人见了各国使臣皆以客使称之,此时新客既各旧客亦自不少,免不得简公要设宴款待。那新旧客使齐来领宴,简公正在宫中,与众客飞觞举乐,酬酢方酣,忽见当筵起一阵狂风,吹得新旧宾客与执事臣工尽行失色。风过处只见一道红光如闪电相似,且是括刺有声。那时子产也在宫中陪宴,心知此声有如火啸,到此田地却也管不得什么仪制所拘,急急离席,出外探听。已有役人跑进宫来向子产报道:“里析大夫家中失火已延烧屋宇,其势甚大,特此禀报,望乞速速遣人救灭。”子产听说慌忙复身入内奏闻简公。简公道:“上卿可速速调度,不可稽迟。”那些新旧使客闻得此说,没有安然饮宴之理,都来辞别简公出朝,简公于是罢宴。那子产看见也不及将言语细说,径走到宫门之上,分付管门官员人役,止放新客出朝,但是旧客一概不许放出朝门。那门上员役不知其故,只得遵令而行。你道为何不放旧客?只因旧客在郑日久,必深知郑国虚实,且路径熟谙,恐他们乘此火变或有异图,所以不肯放他出宫。惟有新客是人生路不熟的,繇他出去,并不拦阻。子产自家也出了朝门,想道:里析大夫已故,棺柩尚停在家,火是本家起的,这棺木为第一着急务了。急唤下三十个舆夫前往子析大夫家中抢救棺木,那些舆夫个个是长大有力的汉子,又皆敢死之徒,既奉子产上卿之命,那个敢有推辞?一齐拿了扛索,冲烟冒火到里析大夫家中,手忙脚乱的把个棺木一霎时上了扛索,急急抢出,其火已烧到中堂,好生利害。有沁园春词为证: 

  忽起旋风,似出林啸虎,跃水吟龙。早半天烈焰,轰轰匝匝。烧台毁屋,损户连薨。烂额焦头,呼儿叫母,恍若边疆虏骑冲。还堪悯,侯居深邃,一旦成空。 

  炎光万道如虹,未数扶桑旭日红。赛老君炼药,介山烟禁。口云蜀栈,赤壁鏖雄。更类田单,燎奔牛尾,眼塞泥沙耳蔽听。人惊问,谁移火焰山到城中。 

  子产看见火势猛烈,遣了二百名健丁齐到下风拆毁屋宇,以免延烧。又遣数十名健丁,在就近池塘取水浇扑。谁道此火原是天意,凭你怎么救解,越发分头延烧,再救不止。子产见势头不好,恐怕郑国的宗庙也受其殃,却好子宽、子上二大夫在旁,子产便道:“敢烦二位大夫速至太宫,巡行祭祀之所,可令家丁将油漆窗格门扇尽行下了,再将宫内毡褥等物打湿,垂挂檐楹之上,必能祛火。”子宽、子上二人领命而去。子产又恐祈卜堂有灾,乃道:“卜堂内的大蔡是千年灵龟之壳,仗他为筮卜之灵,若不徙开必然炼为灰烬,异日要占国事便无可稽查了。”急着从人传令与公孙登大夫,迁徙大蔡置于别所。这公孙登原是个卜史,平日善卜之名,也都亏这个龟壳。终日画爻按理,求吉问凶,无有不灵。他此时正在大蔡之旁踱来踱去,排卦寻爻,仰头看见火光烛天,已知是近处火发,想来必要延祸至此。但此大龟必须救出方好,奈因是简公之命,建堂安置在此。若不得简公之命并上卿之令,决不好轻动他的。欲待去报知上卿,又恐一时火来照管不及。正在没法之际,那传令之人已到,公孙登问道:“你是何人?急急走来有甚缘故?”那人道:“奉上卿之令,要大夫急徙大蔡免被烈火延烧。”公孙登道:“就烦你移一移去。”那人道:“我还有别事,不得如命。”说罢竟自去了。公孙登道:“子产要我徙此大蔡实是正理,但身伴没有一个跟随的人,况此物有丈余长大,其重非常,教我一人怎么拿得起?不惟他是个灵宝,就是执政有令,也没有个不遵依的理。且喜这大蔡内中空阔可以容人偃息,万一烧了房屋亦可在这龟壳里暂住。”说未了那火头早已扑到房檐上来了,公孙登慌了手脚,只得背了大蔡就如鼋鼍一般,乱滚乱走,走至朝前,恰好遇见子产。公孙登便问道:“敢问上卿,还是将他放在那里去好?”子产道:“须暂寻空阔去处安顿,免得火势侵来又为移动。”公孙登得了这句言语,竟负了大蔡往空野之处去了。正所谓: 

  事急无君子,心忙任意为。 

  子产此时也身不繇主,事头忙乱,走来走去,尚不曾分派得完,又想:宗庙事大。急急转到朝门,只见简公亲自捧了庙主石函出来,急唤子产道:“主祀在此,徙到何处去?”子产道:“不如都迁到厉王庙中,并将群主共移一处,以便救护。”简公道:“此言有理。”即捧了神主而行,那祝史即来代捧。简公恐外有他变,仍旧入宫去了。那外边的火势愈炽,子产又使府库之人各备救火之器,以防财货失所。又使掌兵的司马、掌刑的司寇,列居火道,以防不测之变。又恐城外有人暗梯入城,令遣雄军把守。军人应命,各各往任其事去了。顷刻之间,值此心忙意乱之事,亏他分拨防严,甚是清楚。后人因有诗曰: 

  国运偶逢艰,谋臣备敢闲。但祈神力口,立把祝融删。 

  少顷,只听得西北角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