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扫他两人高兴。欲要待他事毕,又恐小姐亲自走来。左思右想,只得轻轻走到轩后,把两个指头向软门上弹了一弹,道:“丑姑,你却受用得快活,那小姐等得心焦哩。”牧童听见,也管不得兴还未过,连忙爬起身来,扯上裤儿,拾了那一本春谱,低着头,竟往外面一走。
  这琼娥便走进轩后,只见丑姑还睡倒在地板上。他便摇头笑道:“你两个做得好事,却瞒我不得了。小姐着你来唤牧童采花,原来你到被牧童先采了花去。”这丑姑两脸羞惭,翻身爬将起来,也管不得冷汗淋身,猩红满地,便把裤儿系了,忍着羞,对着琼娥道:“姐姐,我妹子今番活活的被他讨了这一场便宜。”琼娥带笑道:“这件事,你两个都是讨便宜的,到是我来得不着趣了。”丑姑道:“姐姐,今番却瞒不得你的,只是到小姐跟前,莫要提着罢。”
  言未了,那牧童便去折了一把花来,尽是些玫瑰、木香、蔷薇之类,便采一朵开得娇艳的,嘻嘻迎着笑,便要与琼娥簪在头上。琼娥正色道:“啐,不知死活的东西。别人把你戏耍,难道我与你戏耍的?”牧童便又将去簪在丑姑头上。丑姑假意道:“呸,姐姐在面前,还要调甚么情哩!”扑的把他一交推倒。这牧童跌得就如倒栽葱一般。丑姑忙忙拿了那些花儿,竟与琼娥来见小姐。
  那小姐见丑姑走到跟前,鬓蓬发乱,便问道:“你这贱婢,甚么时候着你去,这时节恰才走来,还在哪里打这半晌瞌睡?”那丑姑无言回答,两只眼睛就如火样,只是低着头,睁睁的看了琼娥。那琼娥又是忍不得要笑的,掩着口,挣得个面皮通红。
  小姐愈觉疑心起来,指着丑姑道:“这贱婢事有可疑,快快说是在哪里去这半晌便罢,不然说与老夫人知道,打得你活不活,死不死。”丑姑连忙跪下道:“小姐,丑姑并不向哪里去,只问琼娥姐就是。”那小姐却是个多疑的人,见琼娥背地里笑得个不住口,便一眼又看住了他。这琼娥便跪下道:“小姐,这与琼娥有甚干涉?只去唤牧童来问便了。”
  丑姑晓得事情败露,见小姐盘问甚紧,只得实说道:“恰才正到园中去唤牧童折花,那小厮胆大如天,把我拦腰一把抱住,说了无数丑话。亏着琼娥姐走来,方才死挣得脱。丑姑正要禀上小姐,只是开口又不好说。”小姐对着琼娥道:“原来你这两个贱婢,一路儿做了鬼,到在我跟前东遮西掩。日后弄了歹事出来,那老夫人岂不怪在我身上?到是我防守不严,损了闺门清白。先待我去对老夫人说个明白。”
  琼娥道:“小姐,这都是丑姑做出来的,莫错罪在琼娥身上。”丑姑磕头道:“今日情愿打死在小姐跟前,决不愿到老夫人那里去。”小姐道:“想来这件事原与琼娥那丫头无涉,都是你这花嘴小贱婢做出来的,快随我到老夫人那里去。”
  你看这丑姑那里肯走,两只脚膝紧紧累在地上,苦苦哀告道:“只凭小姐打一个死罢。”小姐道:“唗,还要胡说!我怎么便打死你,送与老夫人亲自正一个家法去。”
  这丑姑也是一身做事一身当,只得含着泪,一步一跪,随小姐走出堂前。只见老夫人正坐在堂上,他便连忙跪下。老夫人却不知什么分晓,笑吟吟对着小姐道:“敢是这丫头伏侍不周,把我儿触犯么?”小姐道:“母亲,这贱婢做了一件不识羞耻的事儿,孩儿到不好说起。”老夫人惊问道:“我儿,他干了甚么事?”小姐便把从头至尾的话儿,一一细说。老夫人止不住一时焦躁,道:“有这样事。且起来站在这里,快着院子去唤牧童来,待我先问个明白。”那丑姑便起身站在小姐身边,心中如小鹿的乱撞。
  说这牧童,听见老夫人呼唤,只道有甚好意思到他,哪里晓得事情败露,急忙走到堂前,双膝跪下,还迎着嘻嘻笑脸。老夫人喝道:“唗,这小厮死在须臾,你可知罪么?”牧童恰才放下笑脸,道:“牧童没有甚罪。”老夫人道:“我且问你,那芙蓉轩的事儿,可是有的么?”牧童却不敢答应。老夫人就把丑姑揪住耳朵,一齐跪着,便唤琼娥快进房去取家法来。
  牧童慌了,道:“老夫人在上,这不干牧童事,也不干丑姑事,原是老夫人一时错了主意。”老夫人大怒道:“胡说,怎么到是我的主意错了?”牧童道:“当日老夫人曾有言在先,原把这丑姑许我做老婆的。那日若不曾说过,今日牧童难道辄敢先奸后娶不成?”老夫人喝道:“这小厮还要在我跟前弄嘴!”提起板子,也不管浑身上下,把他两个着实乱打了一顿。小姐连忙上前劝住,扶了老夫人坐在椅上,道:“母亲,他两个今日便打死了也不足惜,还要保全自家身体。”
  你看这牧童爬起身来,手舞足蹈,正要强辩几句,不想袖里那本春谱撇将出来。老夫人便唤琼娥拿上来,看是甚么书。这琼娥拾在手,翻来一看,见是一本春谱,又不好替他藏匿得过,只得送与老夫人。老夫人仔细一看,真个是火上添油,愈加焦躁,将来扯得碎纷纷的,提着板子,指定牧童道:“你快些说,这本书儿是哪里来的便罢,若再支吾遮掩,你看这板子却不认得你,难道与你干休罢了?”
  牧童支吾道:“老夫人在上,听牧童一言分剖。这本书原是南庄上二相公买来醒瞌睡的。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