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黄通理便道:“就是这句话呀,我这家塾,也急切少个替手,怎样又好去接那中学堂?断无把自己已成的丢开,又去办初创的。不过我总还分得开来。绣球,他是我一只大帮手,断不能叫他进那衙门里去的。让我明日就去见了那官,请他将小姐交给绣球,到学堂里来。”黄绣球、毕太太同声说好。张先生不觉的笑道:“从今我们村上,一定应着黄大嫂子的话,可以绣出光彩来了,好叫别处人看热闹,看得眼花缭乱,这才快乐呢。”
  大家说过之后,到了第二天,黄通理果真到那官府中拜见。那官两三次来请黄通理未去,原想行个先施之礼,只因事多耽搁。这日闻说黄通理到来,随即邀入相见,着实叙了些仰慕佩服的话,然后说道:“拿祠堂改办学堂,一切经费章程都大略议定,经费虽不能多,总叫常年足敷开支,一面再加筹划,积成的款。惟是章程怕有什么不妥不好之处,要拜托你通理先生悉心参酌。一向听得尊夫人办的女学堂,有条有理,都是先生从中主持;又听得先生府上设立家塾,教法极好,所编的教科书,如今各处风行,称为善本,可见先生大才,为一乡之望。不过同先生少亲近些,今日幸蒙光临,当面领教。”黄通理只是谦谢不遑,看他的章程底稿,也就是寻常普通办法,果然经费足,办得好,事却不难,一时且不肯承任,用话支吾开了。
  渐渐的引到李太史所说,要替他小姐请一位女师傅。那官道:“这事能够费心更好。”黄通理便将难得其人的情形说知,又言:“提倡女学,正是美事。晚生家所办的女学堂,还不十分腐败。在内办事的,也都是乡绅眷属,没有弊端,若请令媛小姐到堂读书,显得格外体面。那些地方上的女孩子,更必闻风鼓舞,只要打发老妈子,早晚接送,在学堂里,都是几位奶奶小姐亲自照应,大可放心,并不收什么束修。”那官道:“小女一向给他娇养惯了,尊处的学堂,觉得路太远些,既然承情,何不在那乡绅眷属当中举荐一位,请到我衙内设帐?如嫌不便,就早上用轿子接来,下午用轿子送回。小孩子初次开蒙,那里望他能领会什么?不过带着叫贱内也听听看看,开发点知识,这倒是兄弟的实情。”
  黄通理听说这话,心上大喜,便道:“这就等晚生回去,告诉贱内,代邀那姓毕的毕太太,早晚到衙门里来,见见这里太太,另外商议。至于中学堂的事,晚生把章程也带去细看一回,再来请示。经理一席,实在不能承当。”那官道:“这是必须借重,先生如果分身不开,也请举荐一个人。贵地方上人才虽多,究竟能担任学务的,兄弟不很深知。却不比从前书院请山长,只顾情面声望的事。兄弟虽是俗吏,还明白这一层的。”黄通理不觉大为敬服,答应起身,说:“老公祖如此通达高明,真乃地方幸福,晚生那容不竭力效劳?一准等明日回复上来,贱内也一准明日过来给太太请安。”那官送出黄通理后,进了上房,也与他太太说了。下文怎样,再看下回。
  
  








第二十六回 好官得力内外打通 秀才谈心情形可笑


  话说黄绣球同毕太太,等黄通理回家说了一番,都道:“难得有这样好官,自这官到任以来,也不看见有什么政绩,就是那书院所改的学堂,并无整作,同他此番所做的所说的,似乎不符,倒有些不解。”黄通理道:“这其中自有原故,无非是事情办在他的前头,一齐有人把持牵涉,不能操切更张,所以他要慢慢的另外生法。据这官的人品看来,却是当今黑暗世界上一盏明灯,能够照在我们村上,原是极好,只怕灯前遇着了风,吹得摇摇晃晃的,火光不定,或是竟被那风吹熄了,可就不妙。风比地方上的坏人,禁不住有几个坏人纠缠干预,便算好官,也难办事。我看这官,也是自己怕风,用心甚苦,所以前任已办的事,不肯急于改变,要自做一出戏,翻翻花样,这却是你要绣地球的原料,不可不去看看他这花样,裁量裁量。所虑的他怕风吹,我们轧进去,也碰着些风吹草动,所以我总迟疑。如今说不得了,我就在家塾挑选几个学生,请他再在别处,考选几个,升入他那中学堂。我仍情愿当个教习,不去充那经理。章程照着他的,也不替他更换。倒是你同毕大嫂子进去,怎样联络他太太,好叫这女学堂发达起来?”黄绣球道:“这个我自有道理。”毕太太笑说:“莫非又要装神托梦么?”王老娘、曹新姑在旁,都忍不住也笑了。王老娘又问:“这官是那里人?姓甚名谁?真正算得好官。”黄通理道:“他姓施,官名叫有功,是江苏籍贯,捐班出身,捐班里有这样人才,可想不到的。”
  第二日,黄绣球果然同毕太太一早就进了这施有功的衙门。衙门里太太,原已预备有这两位女客到来,登时迎入上房。见那施有功的太太,年纪四十以外,举止应酬,落落大方,颇与黄绣球性情相合。当下一五一十,谈了许久。施太太又同毕太太说些广东、香港、澳门、葡萄牙以及西贡、槟榔屿、新嘉坡的风景,似乎都约略晓得。原来这施太太,自幼跟他父亲也到过广东、西洋一带,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