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迷迷,就如死去一般,再不能够醒来,不知是吃哪个的药,才得救转。”萧后道:“亏了太医令巢元方,他一看了,便说陛下六脉和平,没有别病,只是梦中被魇,头脑疼痛,连忙用安神止痛之药,只一贴,陛下就恍然明白。”炀帝道:“有这样神医,就晓得是梦中被魇,难得,难得!”遂传旨叫宣来重赏。左右方才去宣,忽见段达捧了一道表章来奏。炀帝接表,展开一看,乃是麻叔谋的奏疏。上面写着:开河都护臣麻叔谋,稽首顿首,奉表于皇帝陛下:“臣自奉命开河,日夜催督丁夫,不敢稍懈。赖皇上洪福齐天,今幸掘至宁陵县地方,功已成十分之七。不期臣拮据过劳,积久成病,今忽患头痛,一日昏晕数次,不能料理事务。伏乞陛下另选良臣,代臣之任,庶不有误河工,以辜圣望。臣不胜待命之至。
炀帝看了,大惊道:“麻叔谋如何也病头痛?河工既开了十分之七,怎生又换得他人?”正踌躇间,只见左右已将巢元方宣至。巢元方见了炀帝,慌忙俯伏朝贺。拜毕,炀帝说道:“朕梦中暴患头痛,赖卿妙药得安,此功不可不报。”遂叫近侍取白金百两、黄金五十两、彩缎十匹、白璧一双,以为赏赐。巢元方辞谢道:“圣体天佑,微臣何功之有,敢受这般重赏!”炀帝道:“酬劳之意,不必过辞。”巢元方谢恩受了。正要辞出,炀帝忽想道:“麻叔谋也是头痛,何不即着此人去医;倘医好了,也省得一番更换。”遂对巢远方说道:“开河都护麻叔谋,今日有表来奏说,他也头痛,不能开河。朕望河工甚急,卿可望奉旨前去一医;医好了,朕当另有升赏,”巢元方道:“君父之命,焉敢辞劳。”遂领旨而出。到家里收拾了行李药物,随即起身望宁陵县来。到了界口,早有人报知麻叔谋。麻叔谋知他奉旨前来,不敢轻慢;自家又动身不得,随央令狐达出来迎接。不多时,令狐达将巢元方邀入营中。
此时麻叔谋病在床上不能出来,只得叫请进房内去看。巢元方到了房中,将麻叔谋两手脉细细看了,便说道:“老先生的贵恙,有些奇怪;虽然是外感,但所感却不是寻常的风寒暑湿。以学生据脉息看来,乃是为鬼风所吹,邪气入于头颅,不曾吃得散药。如今又转入胸臆,所以老先生头痛而数数昏晕。”麻叔谋听见说出为鬼风所吹,看着了他的病源,连加点首称是道:“老先生真神医也!”原来麻叔谋一夜在星月之下,审视河道,忽见林子中放出一道光来,他心下疑有宝物出现,遂撇了跟随,竟独自步入来看。到了林子中间看时,光倒没有,只见一群鬼坐在石头上相对而哭。麻叔谋看见,吃了一惊,又不敢忙忙走出,只得将身闪在石崖旁边窃听。
少顷,只听见众鬼呜呜咽咽地说起话来。这一个道:“我一个好好坟墓,都被麻叔谋那奸臣挖去,教我大男小女,都无处栖身。”那个道:“我齐齐整整的尸骸,被麻叔谋那杀才弄得七零八落,不得周全。”这个也恨麻叔谋,那个也怨麻叔谋,吓得麻叔谋抖衣而颤,魂不附体,又立了一会,忽见一个鬼说道:“此人离此不远,我们何不拿他出来杀了,以报此仇,又可绝其后患!”众鬼齐哭道:“怎奈他奉着皇帝敕命,还有一年阳寿不尽,因此杀他不得。”那个鬼怒道:“就杀他不得,拿出来痛打一顿,也可以出气。”众鬼都道:“说得有理。”遂一齐走起来要拿麻叔谋。麻叔谋听见众鬼来拿,吓得胆颤心惊,魂魄俱无,又没处躲避,只得舍着性命往林子外乱跑。才跑不上十数步,忽一阵阴风没头没脸的吹来,阴风中啼啼哭哭,有无数的鬼魂来捉拿,吓得他骨软筋酥,大叫一声,就昏扑在地,幸得跟随人役,在林子外听得麻叔谋叫喊,慌忙跑入来看,见麻叔谋晕倒在地,只得扶回营中,用滚汤灌醒。麻叔谋醒来,恐失观瞻,不好说是被鬼迷了,只推偶然头痛,昏晕起来。今日却被巢元方看出病根,故连声称赞神医。
正是:
小人识见一何愚!病入膏肓犹自诬。
不是神医明看破,谁人知被鬼揶揄。
不知巢远方看破病源,毕竟用何药调治,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三回陶榔儿盗小儿段中门阻谏奏
词曰:
花酒迷魂犹浅,坑人唯利为深。多少贪夫图富贵,断头折骨寒心。但顾一生快乐,管谁怨恨沉沉。莫道九阍可叩,休言上帝遥临。若要掩他天下目,只消几镒黄金。闲吊斯民惨祸,潸然涕泪难禁!
调寄《何满子》
话说麻叔谋被巢元方看破病源,连称神医。因问道:“学生贱恙,老先生已洞见肺肝,但不知何药可以疗治?”巢元方道:“贵恙乃鬼气所射,比他症不同,须用初生的嫩羊羔蒸熟,伴了末药,日日吃它几次,方可除根;若单用药饵,恐怕沾了阴风,又要复发。”麻叔谋听了大喜,随叫左右到民间去寻取羔羊,一面治酒款待巢元方,就留在营中居祝真是妙用通灵,一连吃了两三日,便也不头痛,也不昏晕,竟自照旧起来行走。巢元方见病好了,便要辞别回京复命。麻叔谋不敢久留,随整酒送行,又厚厚地备了一副礼要谢。巢元方吃了酒,受了礼,一径回京而去不题。
却说麻叔谋自从医病吃了羊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