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完了我老爷一桩好事。”说罢,向跟随的拜匣内取出来,交与鸨母,道;“真纹足兑,请收了,只要与我一个执照,去复夏公子,明日好来要人。”鸨母见了这一拜匣白晃晃的银子,不觉欢喜道:“毕老爷金面,只得奉让一百.但这执照老身又不会写字,却去央谁?”毕纯来向袖中取出一个大红金贴来,道:“婚书我已写在此,只要妈妈画押.”鸨母道:“老身不识湖南净的,还望毕老爷念一遍与老身听昕。”毕纯来高声念道:
立婚书亲母水氏,今有生女水无声,年十六岁,七月初七女时建生,凭媒说合,与夏公子为口室,得聘金七百两.此系彼此情愿,永为秦晋之照。
毕纯来念毕,鸨母道;“聘金只有四百,却如何写是七百?”毕纯来笑遭:“此乃夏公于的主见,怕你回赎之意故特多写三百.”鸨母也笑道:“出嫁女儿哪有再去回赎的道理?这也过于小心了.”因又指着“为室”两字道:“这里为何空了一字。”毕纯来被那一问,倒慌了一慌。原来这也是他奸猾处,好等元虚侧室次室方好填写的意思。便随口掩饰道:“室是夏公子的室,理合抬头尊他。今空一宇,也就算做抬头了。”鸨母笑道:“原来这种道理。”因将笔去下面书了一个个字花押.单纯来收来袖了,鸨母亦将银两收入、治酒款待。直吃到下午,毕纯来别去回复夏元虚,准备打轿拍人不提。
且说鸨母送了毕纯来,起身进来笑向水无声道:“今日吾儿喜事到了,为何还是这般愁眉不展的?”无声道:“薄命之人有何喜事?”鸨母道:“为你终身大事,做娘的费了许多神思。今日毕纯来老爷为媒,已将你许配夏公于为主。方才聘金四百两,做娘的已收在此,岂非喜事?”无声道:“原来如此。虽是母亲好意,但孩儿与陈公子订盟在先,母亲受夏公子聘金在后,岂有负其先从其后者乎?望母亲成就孩儿之志,早早璧还夏公子聘金。”鸨母笑道:“痴妮子那有收了人家聘礼,再送还得的?况送旧迎新,是我栅晰人家的本等,那里论得先后,守得贞节的。且陈公于有父亲在前,岂能由得他?你是聪明人,好好依做娘的,明日就是你的佳期了.”无声冷笑道:“既母亲这般执意,孩儿死期近矣,再无别说。”
鸨母见说,怒道:“这小婚真乃不受抬举.做娘的无过是好意,善言善语来劝你.你到如此执密,难道不怕我皮鞭的么?”无声道:“宁可死于皮鞭之下,决不易志别嫁.”鸨母大怒道:“这小娼动不动就把这死字来挟制我,如今请试试我的皮鞭,看你死得成死不成.”一面骂,一面便将无声衣服剥去,将皮鞭乱打,可怜柔嫩肌肤,怎当这老娼狠毒,要时遍体青紫。正是:
宁将弱质迎鞭打,不抱琵琶过别船。
说这鸨母正在白云留痛打水无声,只见汤保走入说道:“外面有一老道要见妈妈.”鸨母道;“这无过是游方募化的,与他些少米粮,打发他去就是,又不是爷亲娘眷,也来大惊小怪怎的?”汤保道:“他说是甚毕老爷请来,必定要见妈妈的。”鸨母见说,放下手中皮鞭道:“且暂饶小娼片刻。”口里喟哝道:“我家又不要攘火灾拜水忏,毕老爷请这道士来怎的?”一头说,一头走至堂前。只见那道士生得童颜鹤发,仪表非凡,飘飘然有出尘之概,向着鸨母道:“贫道稽首了.”鸨母见他不像是抄化俗道,不敢待慢,忙回礼道:“师父何来,要见老身怎的?”那道人道:“贫道就在本地城隍山居住。固生平善于劝化世人,凭他奸的,恶的,痴的,愚的,顽劣的,执幻的,种种难解难分之事,被贫道几句说话,无不依允,故人人唤贫道做劝善大师。今日偶在湖上遇见毕老爷,说妈妈的令爱许配夏公子,今早纳聘四百金,明日成亲,恐令爱执迷,故央贫道来奉劝,别无他意.”鸨母见说大喜道:“既是师父这等法力浩大,又是毕老爷奉请来的,自然不差。但我家这个小女,生性十分迷执,动不动要死要活,全仗师父法力,劝得她回心转意,自当重谢。”那道人道:“妈妈但请放心.贫道自有劝法,包管明日欢欢喜喜的顺从你老人家.但你这令爱的性子,乃自幼娇养所致,非比泛常习染,一言两语便可解释。况今又得遇陈秋遴、已成了一个有名的性子,叫做敲钉转脚性,真乃牢不可动。须得静室一间,不许人声混扰,待贫道缓缓的劝她转来。”鸨母道:“师父之言,明见万里,既要幽静之处,白云留即系小女卧室,极是静的,者身引导.”
说罢,引了老道人来至无声卧房.只见无声泪痕满面,鬓发篷松,倒卧在床.鸨母走近扶起道:“不是做娘的难为你,也无过是要你好。今请了这位劝善大师在此,肯依他的说话时,享用不尽哩。”无声将那道人看了一看,道:“任凭有苏张之辩,也总归无益,老师倒不必饶舌.”老道人冷笑了一声,道:“虽无仪秦之口,却有普化之能.妈妈你自请退,贫道有妙法化她。”鸨母见说,只得退出房外,自去料理素斋请道人不提.
且说那老道人,将房门闭上,复身坐定道:“汝之立志甚端,我已尽知大概.但汝与秋遴缘法已断,不能再会,此系大数前定,而汝终身却将奈何?”无声笑道:“既知我端,可知邪言难动矣.妾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