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花到手满怀春。
  相呼你我而今起,两载相思一旦伸。
  尤氏听了不胜嗟叹,便道:“你为了我甘心作贱,我早欲要替你捐一个六品职衔,洗洗你的名节。且候秋收后去办罢。”玉坛心中更加感激。
  至晚饭后悦来回来了,玉坛在大厅后轩笑盈盈截住道:“妹妹你回来了,愚兄恭喜你。”悦来道:“你这个人好没来由,曾读孔圣之书,不达周公之礼,人家死了姨妈,你不来吊也罢了,倒来恭喜我,是何道理?我同你也要算骨肉之交,不替我担些儿烦恼,反来嘲笑我不成么?你算什么有情之人!”玉坛笑道:“姨妈之丧何足算也。如今有一桩大喜之事在这里,不能为着这一桩没有要紧的烦恼事,就不来恭喜你的。”悦来道:“你姑且讲来。” 玉坛道:“ 我同你钩党尽被主母知道了。” 悦来一听此话还了得,面色一变,目定口呆,浑身发战,几希矬下地去了。玉坛一把扶住道:“你不要惊 怕,听 我 说 下 去,你 自 然 要 就 喜 欢 了。” 悦 来 道:“这个事情破了,还有什么性命,有什么脸面?你且说来。”玉坛心中只道,那一晚宿尤氏房里时,悦来到他房里,不见他在房里,写一张纸条存在桌上,到早上见面之时,悦来又说了许多酷似知道的话影,所以疑心悦来定然是知道的了。便道:“ 我与主母私通一事,你已知道的了,我也不必再说。今日你我之事,幸得我与他有这私通之故,倒因祸而得福了。”悦来一听这话,更觉希奇了,暗想道:“且不要管,听他说下去便道如何倒能得福呢。” 玉坛便将尤氏得梦后,到他卧房中去搜出秽词、绣鞋一节,以及尤氏要与悦来合党之意,并尤氏所授圈套之言,从头至尾一一说了出来。悦来方悟尤氏与玉坛有私情的,暗想他要借此赠绣鞋一事,来囿我周旋者,无非他要光鲜脸面而已。我也狠落得,而且将来我自己也能与四爷鸣锣响鼓同枕同衾的,岂不妙哉!心中要难难玉坛,又要使玉坛懊悔懊悔,便道:“ 你与主母的私通,你不说我还不知道。主母既与你有这私情,我与你的事情虽破了出来,也不怕他的了。我犯不着含了羞惭去周旋他的脸面,他自己自要脸面光鲜,拿我来做他的错头,我断断不能的。况他拿这个绣鞋落过你手中,以作洗不清之油晕,不得不从你的说法,这个情节甚属支离。岂有千金闺秀六品皇封当这名节攸关的大事?为了一双绣鞋落过你手中之故,就必要走到西厢去待月的么?” 玉坛听了悦来的说话倒呆了一晌,然而已经说了出来,懊悔也无用了。便道:“ 好妹妹,你不要作难了,横竖于你有益的事情,何乐而不为?至于情节的支离不支离,与其无干的,何必去管他呢?我求你依着主母的意思罢。” 悦来心中十分愉快,便道:“ 我此番见了主母,不能十分低三下四的,只能彀依着你说几句就便了。”玉坛道:“原只要你如此。” 悦来道:“ 既如此,我们就进去同见主母唱戏罢。我先进去,你也就进来。” 玉坛答应了:“是。”
  悦来转到了上房,一见尤氏,尤氏便骂道:“你这贱人做的好事情,敢再瞒着我么?还不跪下!” 悦来不但无畏惧之色,心中倒想要去敬几句双关儿话,戳戳主母的心,便勉强跪下,玉坛也进来跪下了。要知悦来说出什么影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卷 三
  第 九 回 张命妇开宴结私情 施偏房无心伤族侄
  却说尤氏对着玉坛道:“我看你本是读书人,所以不曾要你写靠身笔据,一进门来我就派你办理管总之事,也不薄待你了。你因何要连着田妈勾引我的丫头,又将我穿过的鞋子都拿了去,你居心何似?意欲何为?” 玉坛道:“ 主母在上,我今晚不得不直说了。我旭垣原是旧家子弟,与这里还有两重旧亲。我本姓邱,名树业,字玉坛。只因本年二月间,在长生庵游玩,适值这悦来妹妹跟着主母在殿前行香,我见他相貌非凡,就动了当初唐寅遇秋香之念。他虽不曾三笑,已我动了七情,所以学着唐寅进华府之法靠进府来。如今果然成就了,又蒙主母恩宽,这是莫大之情。至于绣鞋一事,彼时并不知是主母穿过的,所以取来细玩了数日,如今生米已煮成了熟饭,万无挽违之时。其中定有天缘,求主母将错就错,从权些罢。” 尤氏道:“你倒拿着这鞋子的原故来逼我入你们的党了么?” 玉坛道:“不是我来逼主母,是天缘假手于绣鞋,逼到主母走到这条 路 上 来。” 尤 氏 道:“这个事情,总是何惠的老狗才不好,将你的荐到这里来,害得我这步田地,好教我左右做人难。若不走你们这狗党,无奈我的旧鞋已经被你戏弄一番,何以为情?又恐你不遂所愿,有意传扬出去,教我脸面放在何处?若入了你们这个狗党,教我如何见得丈夫,如何见得祖宗,如何见得父母亲戚,如何见得这些下人,如何见得自己的影子呢?” 玉坛接口道:“主母太迂了,若以主翁而论,现在安徽瞒着婶娘娶妾,有何对他不住?若以祖宗而论,阴阳间主翁在隔,那能知晓?犹如阴间之事,阳间也不能知晓。若以父母亲戚众人而论,以及惟我不传出去,他人那能知道?若以身价而论,当年武则天有天后之尊,尚有此行。” 尤氏道:“据你说来,我更可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