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防盗贼。俗语道得好,耽迟不耽错。宁可早宿晏行,多走几个日子。故此来了几月,才赶得一半程途。哎!我一路行走,只见有报警的南来,不见有解粮的北走。那边庭的虚实,不问可知了。须要急急的催趱人夫,赶去才是。正是:军前兵将叹绝粮,途中行人恨路长。来到此间,乃是打中伙的所在。大家买些酒饭吃饱了再走。店主人在么?”店小二听得呼唤,即忙出来道:“原来是解边饷的,请问长官,还是用酒,还是用饭?”
  田义道:“酒饭都要快些取来。”小二对众人夫说道:“你们另有下房,到里面去坐。”只见两个边军,一个背了黄袱,一个插了令旗,一同驰马而来。一个说:“背封告急,报边城丧。
  ”一个说:“趱军粮,我这里力尽筋疲,舌敝唇焦,并不见些儿饷。我们一路行来,人也倦了,马也饥了。有个酒饭店在此,和你打个中伙再走。”二人一同下了马,走入店中,解下令旗包袱,同田义三人见了礼,一同坐下,小二送了酒饭,三人一座饭食。田义问道:“请问二位,从哪里来,往哪里去,奉的甚么公差,去甚么公干?”这个说道:“咱是巡边御史的差官,赍表进京的。这一位是同衙的朋友,差往各路催军饷的。”田义道:“既从边上来,自然知道军情虚实,不知近日官兵打仗,胜败如何,请见教一番。”差官道:“边庭虚实,官兵情状说来易使张皇。那女兵雌寇比男军十倍嚣张。”田义道:“这等说来。竟是女寇了。难道这些官兵就敌他不过。”差官道:“南边寇定,北寇势雄。俺这里的兵将,俱将来折荆”田义道:“既然如此,足下所资的文表,想来就是告急的么。”差官道:“正是。不能够从容细说流民状,只好在马上封题急就章。所悲的是丧乱,所求的是安壤。念军民都把云霓望,怎能乞得天兵早降。”田义又对这个差官问道:“足下一路催粮,可曾有几处解去么?”这个差官摇头道:“那些官儿也没奈何,只得吞声无措,皱眉相向。这文牒尽是空的,只有这个民间虚实,何须更说封疆。”田义道:“这等说,请问边上的米价,贵贱何如?若有银子给与边军,他还买得出么。”差官摇头道:“钱如灰土,米似黄金。就解了银钱去,也难充饥。”田义背地暗想道:“万一这些银子,解到那边济不得军需,却怎么处。”
  转身又问道:“还要借问一声,譬如有银子的人,在这里买了粮米,载到边上去卖,可有些利息么。”差官道:“多便不许,三倍利息,是拿的稳的。”二差官说道:“咱们有军务事,比不得他们,先起身去罢。叫店家快来拿钱。店小二走过来,我清了账。”两个差官别了田义,一同上马去了。田义道:“照他讲来,边上的米价是极贵的了。我十万银子,竟该换买粮米载去。只是一件,这批文上面写的是饷银,不是粮米,万一边上的官府,见与批文不合,不肯收起来,却怎么处。”想了一想道:“不妨,就是他不收,要变做银子也容易,卖与边上的百姓还多出两倍利银,又与朝廷做得许多事业。这有益无损的事,为甚么不做。我如今趱行前去,到了米贱的地方,竟买了装载前去就是。主意已定。店家走来,店小二将内外的酒饭钱,一一找清。田义催趱人夫,抬了饷鞘,自己上马而去。
  话分两头。却说唐经略奉旨征南,已经报捷。朝廷又遣他北征,不日就回往家中。经过唐家,一个老院说道:“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行到水穷时,依然山色现,我家老爷自从奉了圣旨,往边疆赴任,杀败男军,建了许多功业。正想内召回京,不料北方界上,又有女寇侵扰,朝廷加了品级,又命他经略北边。今日便道还家,好生得意。只是一件,他心上最爱的,是那两房姬妾,一个被夫人逼死,一个卖与田家。此番回来,不但夫人受气,连我这知情的管家,只怕也难逃罪谴。还亏我预先识窍,瞒了夫人,密密的写了个禀帖,寄与老爷,辨明了心迹。或者自首免罪,也不可知。我如今不等到家来,在这驿前等候,少刻上船,定有一番问答。趁夫人不在面前,好讲他些不是。一来卸干系,二来献殷勤。有理有理。”
  且说田北平,自从娶了吴氏,吴氏要死,他再三求个生路,吴氏说等唐老爷回来,送他回去,除此再无别路。故此终日打听唐老爷消息。听得唐老爷便道回家,犹如得了恩赦,连忙备了十两银子,去寻唐家老院,直寻到驿前。老院见了田北平,便道:“你是田大爷为何也到这里来?新夫人好么。”北平道:“不要说起,今日此来,正是送还原物。要你做个通事的人。”
  老院道:“为甚么缘故?”北平道:“说起话长,少刻同你细讲。闻得唐老爷将到,我急急走来寻你,说你到驿前来了,只得又赶到这边。少刻送他上门,全要仗你帮衬。只要收得进去,就是一桩好事了。有十两银子在此,你权且收下。等收了之后,还有重重的谢仪。”老院道:“多谢。只是一件,老爷到家之后,你送他进来,少不得他说一句,夫人也说一句,老爷又是惧内的,未必肯依他讲话。不如叫一只小船,先送到驿前。等候老爷的座船一到,就跳将过去。只有他讲话,没有别人应嘴。
  这个原告,就要让他做了,何等不妙。”北平大喜道:“既然如此,妙绝妙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