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怕大虫吗?”金应道:“我们是被贼赶进这山里来的,在这山里已经过了两夜了,倒没有遇见什么大虫。”那樵者听了,把舌头伸了一伸道:“你们真侥幸,你们真侥幸,这座山是有名出虎豹的呢!从此处再进去十里,就白日都没有人敢走了。”说罢,看着众人啧啧不已。金应便问:“老丈,此去山下还有多少路?”那樵者道:“此走近了,不过十几里路了。”因又指示了一条小径道:“你若从此处下去,不过不好走一点,路却近得多了,只有五六里路。”众人向樵者称谢了,便一齐奔向小路里来,果然走不上五六里路,便到山脚下,众人这才算逃出这场大难。

  当下,众人出得山来,便寻了一间饭店,大家饱餐了一顿,问了店小二赴温州的路程,才晓得越过这重山来,离温州的路却远了,没奈何只得认个晦气,问明了路径,重新打着大转弯,又奔向温州而来。走到次日午后三点钟时候,忽见迎面一道大河拦住去路,众人沿河走了半里多路,才见那里有一道板桥,阔还不到二尺,长却有六七丈。文天祥等走上桥来,下望河流,好不危险!正在战战兢兢踏着八字脚慢慢地走,忽听得背后喊声大震,众人回头看时,见又是一彪人马追了来。文天祥却认得那旗色,正是前日那队元军,也不晓得他从哪里又追来了,只吓得心惊胆落,当时也顾不得什么危险,如飞地跑过桥来。一望前面,却是一条坦坦平途,并无歧路,两旁的芦苇却长得比人还高,文天祥和十二个壮客便一齐钻入芦苇里逃走。那元军追过桥来,不见了文天祥和众人的踪迹,便向两旁一看,见左边那芦苇中间有一块不住地摇动。那主将硬叫军士拨开芦苇追进去,只看芦苇摇动地方,便追了来。文天祥等听得后面芦苇大响起来,晓得元兵追进来了,便舍命地狂奔。

  此时十三个人也撒得东两个西三个了,怎奈奔到处芦苇总是摇动,元兵总要追来。也不知追了多少工夫,幸亏起了一阵大风,把芦苇吹得一起乱摇起来,那元兵才看不出他们逃的方向。到得风定,文天祥等已逃得远了,这元军没奈何,也只得回转去了,不在话下。

  却说文天祥一人先逃出芦苇来,举目一看,见前面一片都是田,并无路径,便独自一个立在那里等了一回,见众壮客陆续都逃出来了,却不见了杜浒、金应两人。大家惊疑不定,又等了一回,看看天色将黑了,还不见杜浒、金应两人出来,正是:风吹草动惊蛇走,雨打芦花失雁群。

  欲知杜浒、金应两人生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回

  夺故主姜才陷阵立新君秀夫却邪

  诗曰:留赵氏一块肉,成海外小朝廷;延宗社于将绝,岂亡国其无人?

  话说文天祥和那十个壮客一直等到天黑,还不见杜浒、金应两个人来,文天祥焦急道:“你看天色已黑,他们还不见来,前面又是一片田,这黑暗暗的却如何好走呢?我们不如率性到芦苇里去等他一夜,到明日天亮再说。

  你看如何?”众壮客道:“没奈何,只得如此吧。”于是众人重新又向那芦苇浅处钻进去,把当中一块芦苇推倒踏成平地,大家团团坐下等着。只见半轮明月渐渐东上,照得芦花如雪,文天祥等趁着月色,从芦苇缝里四下张望了一回,忽一个壮客低声道:“你们看,那边芦苇不是在摇动吗?”众人急低头向下张望时,果觉那边芦苇有声,象似有人在那里的光景。那个壮客又道:“看这光景,一定是有人在那里行走,但不知是元兵还是他两人?

  倒弄得我们叫又不是,不叫又不是,这却如何是好?”说着,只见那芦苇一直摇动过来,渐渐近了。有一个壮客看出仿佛是两个人的光景,便猜到多半是杜浒、金应了,却想出一个法子来试试看,是不是他两人,因拾了一块小石片,向着那边丢过去。只见那人回转身便跑,此时脚步声大,却听出是两个人的脚声。文天祥也晓得一定是他两人了,便高声叫道:“杜浒、金应,快点回来吧,我们在这里等着呢!”只听那边停了脚步,问道:“前面可是文将军吗?”文天祥高声应道:“正是我。”那杜浒、金应不觉好笑起来,道:“我正道此刻还有元兵在这里哩。”说着,走出来大家相见了。文天祥忙问道:“你两个为何到此刻才来?”杜浒道:“我两个正走之间,背后忽伸出一把挠钩,把我搭住了。金应走过来正想替我解脱,却也被搭住了。当时走过五个小卒来,把我两人捆住,幸亏金应会说话,被他说了一番,只拿了十两银子给他,他就放我们回来了,所以弄到这时候。”大家听说,也是好笑。文天祥也把因为天黑所以大家在这里等他的话说了一遍,于是大家就在芦苇里坐了一夜。次日,走出芦苇,便向田中走来,向田夫借问了路途,便一直奔向大路来。从此又是早行夜宿,辗转至高邮,由通州泛海到温州,投奔二王去了。这且按下慢表。

  却说那真州守将苗再成,自从文天祥去后,得了那两个心腹裨将的回报,便连忙作函通知李庭芝,且保文天祥的精忠。李庭芝得了这信,才晓得从前错疑了他,后来见文天祥并没有来,便把此事也丢开了。这日,民间忽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