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兴道:“小男再叩头。”
  永林方才笑道:“你是要想这小桃做老婆么?待你千岁爷完姻毕,包管在我身上配与你做老婆便了。”
  柳兴大喜道:“多谢相公!”
  一直跪下,连叩了三十二个头。永林也觉好笑,那夜留他在家款待。且说沈安人与沈员外说道:“我想柳树春剿叛有功,王封御弟与女儿平西奏凯,君恩隆重,如今奉旨完婚,为什么不要预先料理妆奁?莫是还不肯成亲么?这是违逆圣旨,非同小可。”
  员外道:“你哪里晓得,恨来恨去,只恨这柳树春不该骗我媳妇,暗中辱我女儿!虽然奉旨完婚,我总不甘心许嫁他。”
  安人道:“这般话,只好在我面前慌说,做妻的不好声张丈夫差错的话,倘有人来与你寻气,说你何等之人,敢逆圣旨?只怕那时无言可答。还是装的哑口也罢,若然惹下祸端来,我另寻一所庵院,削发为尼便了。”
  长叹一声,站起身往内就走。沈老一把拉住道:“院君,且慢走,我与你相议,且坐了不要生气,依你便要怎样主意?”
  安人道:“依我不难的事,一法两通,预备去见媒翁,把嫁女完婚之事商议,预先备下妆奁,莫待临时不及。”
  员外道:“既如此,待我去便了。”
  即时往张家而来。张永林闻知,故意作难不见,命小使推说去杭州不在家中。沈员外心中着急,这便如何是好。即来见华鼎山,华鼎山接进里面,明知沈老来意,故意欲卖弄他一番,即说道:“凤楼兄,我与你久不会面了,今日有何贵干光临寒舍,敢是还记恨那日求亲之事,上门要来与弟寻气么?”
  沈老道:“鼎兄何出此言?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请问这八美完婚的事怎样主裁?”
  华鼎山道:“若论这事务,你是局外之人,管他做甚?”
  沈员外道:“小弟也是分内之人,怎说局外?”
  华鼎山道:“凤楼兄休要笑我,这光景亦是无奈何的事。生下这女儿一团虚桃,领旨提兵征什么贼,剿什么寇,如今奉旨完婚,皇帝的说话,不得不依。哪知八美又不得团圆,怎好七美成亲?令爱又是已定了丝罗,到要请教,未知对着何等人家?”
  沈员外一时顿觉无颜,心下想道:“华老今朝此言,分明怪我前日不肯攀亲之事,以此致怨。惹他说个不断!”
  只得赔下笑脸道:“小女还未曾攀亲,自从逃走之后,只道死在外边,故此说亲之时,难以应允。今闻一共平西,朝廷降旨,八美完婚,故特来与鼎兄商议,不知道该怎样料理?”
  华鼎山道:“如今女婿是个御弟王爷了,格外的风光。大家都要排场端正,不是那平常女婿,小弟亦备下几十万两银子,要使用了。但是小弟家资淡薄的,话说不得,就是田产也要卖的,房屋也要卖的。”
  沈员外见华鼎山全是一派讥诮之言,并无半句实话,心中想道:“待我去到田家问个明白便了。”
  即起身告辞,来至田府问了情由。田文兄弟俱将永林的话以实而言,沈老心下怪道:“张永林如此刁诈,众家俱各说过,单单不到我家通个风声,方才来田家,又怎么说去杭州柳府?分明推托不见是真。我若不去讲个明白,被他到柳府把我说得天花乱坠,当真卖田变产不成?”
  即时起身告辞,往张家而去。

  第三十二回张永林各家行聘八美人完婚团圆
  沈员外往张家而来,到了门首,见一个小使在那里,即说道:“我闻你家相公还不曾往杭州,你为何说去杭州。”
  小使应道:“当真去七八日了,不知员外有什么话,可吩咐在家里。”
  沈员外取了几个铜钱与小使道:“这几个铜钱,与你买果儿吃,烦你入内,向你相公说,我有正经紧要事务,必须面见。”
  那小使接了铜钱笑说:“员外等一等。”
  就即入内说:“这沈员外在门外,要见相公商量一句紧要的话。”
  永林无奈,只得出外迎接至厅堂,见礼坐定,沈员外道:“永林贤侄,一向好么?如今是个国戚,老朽特来恭喜,而怎么躲过不见?敢是怪我么?”
  永林道:“小侄怎敢怪老伯?还是老伯怪小侄!我问老伯,今日至舍下,有何贵干?”
  沈老道:“今闻柳树春征西有功,奉旨与八美完婚,故此前来与贤侄交议。”
  永林道:“虽蒙万岁洪恩,钦赐与八美共成花烛,只有七美得沾帝恩。”
  沈员外道:“贤侄!我与你乃相关至戚,这些前事,不必提了。那时是我愚见,一朝忿气,犹如被鬼所迷一般,诸事还须照察。”
  永林到底是个好人,说不出那鬼怪的话,点头微笑道:“老伯既然应允,小侄亦不敢相欺。高堂虽不及华家之富,然而比田家陆家的家资略好些,各人体面尽力所为,大的排场是省不得的。华家老伯说,奉旨完婚,不必行聘礼,但不知柳太太如何主见,故此明朝正要到杭州去请教一番。以侄愚见,倒是不便简省为妙。待小侄到杭州回来,知会便了。”
  沈员外道:“如此老朽在家恭候。”
  即起身告辞回家。次日张永林同柳兴雇下船只,往杭州而去。不一日到了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