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来到豹头山,寻着了法悟禅师。这法悟禅师,又号淡然,乃是有德之僧,在豹头山修行,过去未来之事,尽皆知晓,与印然有师兄弟之称,当下印然便将树春被拐子用毒药所伤情由说了一遍,今日特来求恳师兄解救。法悟掸师笑道:“此有何难?”
  即命童子取一服丹药,用姜汤半盏溶化,与树春服下。那树春觉得遍身酥麻,头晕眼花,冷汗淋漓,咬定牙关,一时立脚不住,仰后一跌,在地下滚来滚去。柳兴叹道:“不好了,此药必定是砒霜,我大爷与尔无冤无仇,何故害他性命?如今欲求生,反求一个死。”
  印然道:“休要着急,师兄此药,乃是仙丸,停一刻必然见功。”
  柳兴正在着慌之际,只见树春在地下爬起来,开得出声叫道:“师父,徒弟开口了!”
  柴君亮与柳兴俱皆大喜,树春道:“我方才服下此药,入咽之时,痛得如油沸肠肚一般。恨不能地下钻进去,停一会儿,方觉快活。”
  即上前拜谢法悟禅师道:“多蒙师父相救,此恩此德,没齿不忘。”
  法悟禅师笑道:“快快打点回去,日后还有再会之期。”
  树春应道:“既如此,徒弟即便辞别回归罢。”
  印然禅师吩咐柴君亮道:“徒弟,尔可与树春回去,我不及同行了。路上须要小心。”
  三人即时拜谢法悟禅师并印然禅师,一路起程回家。且说英宗天子年逾花甲,传位太子,立马昭容为正宫皇后。郡太称为国太。大赦天下除十恶大罪不赦。其文武官员,依例加升。是日新君退朝,马后接驾,只因心中难忘柳涛之德,见其罪不在赦内,便乘机奏明其事。天子沉吟叫道:“御妻,尔休烦恼,待朕降密旨一道,命尔继父于中排解便了。”
  那日圣上降了密旨,方治忠见旨意,心中欢喜。继女果然有义,挂念不忘,我想柳上杰只有此子,如今将树春引了养亲之例,便保得无罪。主意已定,行文到了嘉兴,魏老爷大悦。遵照文书办理,提出魏光,沐浴更换衣巾,打发内丁两个,同公子去到马府中拜见国太。国太大喜道:“难得公子侠气救人,吉人原有天相。”
  魏光道:“感沐娘娘恩德如山。结草衔环,难以图报。”
  国太大喜,备酒请了魏奶奶江氏,然后魏光拜见,国太认做继子,合府官员俱晓得是圣上旨意,加倍奉承,送礼贺喜。魏光在人之前,只说是杭州柳树春,不敢露出真名。再说花奶奶凌氏,闻知柳树春遇赦出牢,便起了阴阳之心。叫春香道:“尔悄悄与尔哥哥说知,叫他将树春杀死,取了首级回来见我。即时赏他三百两银子。”
  春香听见此言心下沉吟,主母这等狠心!我若不去,她必怪我。等我与哥哥再作计较罢。即答应来至外边,见了花昌,那花昌时常怨着凌氏平日间轻待他,如今正在想着凌氏,恰好妹子出来,说道这般话,心中更加着恼。可恨这贱人心性如此恶毒,不免先赏她一刀。春香道:“这个使不得,尔先到国太府中,悄悄将情由说与柳相公知情,叫他速速回家,不可在此住的。恐有祸患临身。然后回来,只说柳树春早已回家,岂不两全其美。”
  花昌听了妹子之言,即到国太府中说明其事,魏光道:“多承美意,我自有道理,不用烦恼。”
  花昌随即退归与凌氏说:“树春早已回家去了,如今不在此地住的。”
  凌氏道:“既然回家,尔可到他家用心设计,不可露出机谋;若能取得首级前来,决不骗尔银两。还要另眼看待。”
  花昌乘机道:“少奶奶先将这三百两银子赏与小男,一刀成功便了。”
  凌氏欲报此仇心切,见花昌之言,信以为真,便取了三百两银子与花昌。花昌接了银子出来,春香问道:“哥哥尔当真要去杀害他么?”
  花昌应道:“妹子,你真实痴呆,我若果然要害他,岂肯依尔之言,指他脱逃?我想起来,妹子,尔在这里,也没有怎么好处,到不如同我一齐去国太府中安身,免管些是非的事,乐得安闲。”
  春香道:“哥哥说得有理。今夜就在秀城桥相等妹子便了。”
  花昌说是,即先到国太府中说知,临晚便至秀城桥等候。且说春香挨到定更时分,取了首饰钗环,打一个小包藏好身中,悄悄出了后门。来至秀城桥,同了花昌望国太府中而来。见过国太,便将凌氏欲谋害之事说了一遍。国太称赞二人不已。
  自此兄妹就在国太府中居祝凌氏以为得计,此去必然杀害柳涛,此恨可消。次日闻知春香不见,只道有什么奸情惧怕逃走,并不疑及同花昌脱逃之事。再说树春主仆同了柴君亮一路而来,早已闻知恩赦,魏光已经出狱。只因依法悟禅师之言,快快回归,所以亦不敢往嘉兴耽搁,一直回家。合府家人俱皆大悦,柳太太一见,犹如拾得奇珍异宝一般。树春跪在地下,口称:“孩儿不孝,久离膝下,使母亲担忧。皆孩儿不肖之罪。”
  柴君亮亦上前见礼,柳太太问道:“我儿别后之事,我已知道。只有遇拐情由,未曾晓得。”
  树春便把遇拐之事,并法悟禅师怎么医治说了一遍。柳太太道:“不是为娘的埋怨尔,若有疏虞,岂不误了我桑榆晚景无靠?我儿作事差了!”